白執事,

浮世白004

十月的涉谷,最后一朵花菖蒲戀戀不舍地離去,將浪漫多情的秋天托付給熱情似火的紅葉。忠犬八公出口出的涉谷十字路口,平均每分鐘約有3000人通過,每天約有250萬人會在這里走走停停,每當人行道綠燈亮起的時候,洶涌的人群自由穿梭,宛如一場壯觀的魚群風暴。

而到了夜晚,擁有“年輕人之街”的澀谷同樣也被稱為“二十四小時不眠之街”。在那滿眼璀璨奪目的霓虹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間神秘的居酒屋,在喧囂的鬧市中遺世而獨立,據說那里可以喝到任何一個年份的美酒,只是那里的酒概不售賣,只能用故事交換,因此更是令無數酒客心生向往,很多人擠破腦袋只為喝一瓶與自己出生年月相同的酒。

這家居酒屋名為:前塵往事。

令人絕望的是,它每晚只招待一個客人。另外酒屋對客人還有一條硬性規定,不過在大家看來更像是一種營銷手段:本店永遠只接待公元720年七夕到公元1997年8月23日之間出生的客人。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傳說這家居酒屋的老板,一個笑容足以令世間女子傾心,而他說完一個故事,又足以令每一位為之傾心的女子心如死灰。

“他究竟長什么樣?”紗希臨進門前仍難以遏制自己的好奇心,推開那扇毫不起眼的木門,入眼的便是掛在玄關處的一幅字,字跡圓渾流暢自成天趣:“前塵往事斷腸詩,儂為君癡君不知。”

“歡迎光臨,您要的酒已經為您準備好了。”

紗希還未見到人影,便聽見古樸的柜臺里傳來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連忙回應道:“謝謝!”

“請坐!”

紗希這次終于發現聲音是從圍臺右邊的紗簾暗門里傳出來,于是放下手中的包,端端正正地坐在燈籠柔和舒適的燈光里。

紗簾上映現出一個男人的背影,頎長而挺拔,仿佛是用晶瑩通透的大理石精雕細琢出來的輪廓,隔著一層影影綽綽的紗簾,散發出無法描述的灑脫與飄逸。令人清晰可辨的是他穿的并非和服,而是一件襯衫。

不一會兒,紗簾被掀開,走出一個身穿白色襯衫的男子端著一只裝滿清水的銀盆走了出來,銀盆之中瀲滟的水光里正倒映著一張面如冠玉的臉,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一雙深邃泠冽的眼眸里閃動著一千種寶石的光芒。等到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紗希才緩緩抬起頭,正逢他嘴角微微上揚,輕輕一笑,宛如黑夜里那輪皎潔的上弦月。

“你是老板?黎白?”

黎白點點頭,將盛滿清水的銀盆放在紗希的面前,示意她清洗去手上的灰塵。

紗希將手置入水中的瞬間,黎白已經看清她的掌紋,仍然將一瓶1987年窖藏至今的佳釀放在她面前,并端出兩碟可口的佳肴。

食物撲鼻的香氣頃刻飄進紗希的心間,她迫不及待地擦干手,不忘再一次確認一遍:“我的故事,真的夠支付這頓酒資嗎?”

黎白沒有說話,而是微笑著打開精美的瓷瓶,斟滿她面前的酒杯,轉眼間濃濃的醬香,流淌在居酒屋的空氣里,紗希輕輕只吸了一口,便已心醉神迷。她接過酒杯淺淺抿了一口。

綿甜的前列流連忘返于唇齒之間,爽滑的佳釀酒這樣迅速融入喉嚨,穿過她蜿蜒曲折的滿腹心事,敲開她緊閉的心門。

“黎白君相信愛情嗎?”

“相信。”

紗希點點頭,源源不斷地開啟了她的話匣子:“我與涼太君是大學同窗,也是彼此的初戀,剛剛畢業那幾年里,他既無出世的能耐,也無入世的精明,憑著自己笨拙的處事能力,疲憊不堪地周轉在工作與人情世故里,即使那個時候,現實的巴掌常常會迎面而來,但是我們從不妥協,我們總是認認真真地計劃著未來。幾年以后,他終于能夠在現實中左右逢源,他終于成為成功的人,我們計劃的未來終于可以實現了,這個時候,他卻說不愛我了,我們的未來里已經不再有彼此……”

紗希說到這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黎白君,換你說了。你不說我也知道,用故事抵酒資,這個故事不是客人的,而是居酒屋主人,你只需要我們聆聽你的故事。”

黎白會心一笑,又將紗希的酒杯斟滿:“我一直在找她,人海茫茫中,我只知道她的掌心有一顆與我一模一樣的朱砂痣。”

說到這里黎白攤開自己的右手,繼續娓娓道來:“一次事故,讓她失去了記憶,我也忘記了她的模樣……”

紗希聽著黎白的故事,不一會兒便淚眼婆娑,感動心痛之余她很快便喝光了與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那瓶酒。

時間滴答滴答地流逝著,黎白說著自己杜撰的故事,說至結尾處仍舊哽咽起來,最后他將掌心再次攤開放在紗希的面前:“如果你看見與我一模一樣這顆痣,請你記得聯系我,我會一直等著她。”

那顆鮮紅的朱砂痣,宛如一顆紅心,但是紗希知道,那是這個世界上,最深的一道傷。手機用戶請瀏覽.shenshuku閱讀,掌上閱讀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