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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１７章：有本事來啊，來打我啊！
錢德剛以前在工地上做過很長時間的民工，練就了聲如洪鐘的大嗓門，平日里說話就是比正常人至少高5個分貝，以前長期種地做農活時、又練就了一個健壯的身板。所以，他當日在飛機上才能“超人”般的將音量在“高八度”的情況下，維持了近兩個小時。錢德剛此時發出的、毫無預兆的“高難度”大笑，讓一直云淡風輕、穩如磐石的齊凡也坐不住了，但又不好意思直接湊過去，想埋頭工作、又集中不了精力。簡桔看到齊凡坐立不安的樣子，就直接走過去、把那張《說明》放在了他的電腦鍵盤上。《說明》是萬易村手寫的，字體蒼勁挺拔、有龐中華的風格，但內容卻與字體毫不般配，就像一個馬戲團的小丑，卻穿上了大家閨秀的襦裙。關于12月付字#469憑證審計調整的說明由于我公司現金會計精神異常，時刻處于崩潰邊緣，做會計憑證時突發神經病，故將分錄做反，特此說明！內容也就算了，能引爆大規模笑聲的“功臣”是－－底下附著的一張照片，這是一張卜會計的大頭照，簡桔懷疑是萬易村偷拍的，因為誰也不會讓自己被拍成這個樣子。照片是以從上到下的視角拍攝的，所以顯得卜會計的頭特別大，頭頂上紫色的“菠蘿狀冰錐”更顯眼了，每個都仿佛在叫囂著：“就戳瞎你的眼，你能怎樣？有本事？來啊！來打我啊！”頭發下面是一雙故意作怪的“對眼”，兩顆黑眼珠堆在一起，白眼珠很無辜地被拋棄在周圍，眼神空洞無物、漠視天下。下嘴唇突出來，將上嘴唇包裹地看不到了，如果只看照片，確實會被懷疑得了重度“帕金森病”，就差來個口吐白沫、手腳抽搐了。齊凡看后也笑著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調整說明居然這樣寫的，還圖文并茂的，這個萬經理啊，怎么跟個小孩子一樣？”簡桔卻能想象得出，萬易村是怎么突然變身“老頑童”的，就像他上次打賭自虐“一個月不刷牙”一樣――他肯定是雙眉緊皺、兩眼噴火來寫這個說明的，面對一個有背景的“特權派”下屬，僅僅才做了一天賬就捅婁子，以后的日子還怎么過啊？更憋屈的是，說也說不得、罵也罵不得，只能在紙上發泄一下了。不過，這種發泄方式真不值得學習，這也太搞怪了，如果卜會計知道了，估計會把頭上那幾個精心扎好的“菠蘿冰錐”氣炸掉，直接成街頭上的“炒冰”了。接下來的幾天里，眾人都在全力趕做底稿，齊凡說的“早一天做完、早一天回家”成了最大的動力，出差這么久了，誰的心底不在思念家鄉呢？更何況這一次回家，就要“過大年”了。簡桔做“管理費用”的底稿時，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2級科目――福利費。1，548，753元的金額，雖然僅僅比130萬稍稍多一點，但是只要超過了“重要性水平”這一“尚方寶劍”，就值得去關注一下了。有一次項目組吃飯時，聊起過“重要性水平”這個問題。何志軍說，重要性水平說白了，就是審計行業的祖師爺們，為了我們這些徒子徒孫們，既能一手賺錢、又能一手保命而發明的技術，我們這個行業的根本目的當然是賺錢，任何一個行業存在的目的都是賺錢，但是怎么能低風險地把錢賺了，就各憑本事了。齊凡當時舉雙手贊成何志軍的觀點，他認為重要性水平的出現，就是給審計行業舉了一塊遮風擋雨的盾牌，如果沒有這個，審計如果要事無巨細地面面俱到，那么這一行業的成本將高到不可維持。最后的結果會是，要么沒人請得起審計，要么審計工作沒有人去從事。簡桔發現關于“福利費”這個科目，記賬憑證后面所附的原始憑證里，發票的種類簡直可以用“千變萬化”、“不拘一格”來形容：有超市購物券、健身房消費券、汽油發票，還有家用電器、室內家具的購買發票，甚至還有美容美發優惠券、以及lane、esteelauder、dior、chanel、skii、hr、等各大國外奢侈品牌、化妝品的購買發票。起安公司的福利待遇也太好了吧？衣、食、起、居全部包括了，連化妝品都細心地給準備好了。可是，簡桔在財務部時，從來沒有聽女會計們提起過一丁點，關于公司發化妝品福利的事情，如果是真有這些價格不菲的美容用品，以女人的天性，不可能不熱烈討論的。萬易村的解釋是，這是公司為了獎勵一些有特殊貢獻的員工、而特別設立的類似獎金的福利費。難道財務部里整整一年，就沒有一個會計、算得上有特殊貢獻的員工？不太可能吧？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核算錢財的部門，怎么可能一點便宜都沾不上？簡桔把這個疑惑給齊凡說了以后，他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說道：“小簡，這個福利費不要再追究了，這應該是一筆給各大單位的商業賄款，保健品屬于以批文為主導的行業，為了得到批文號而進行商業賄賂，這是行業的潛規則。”又是“潛規則”？看來各行各業的“水”，都很深啊，能在里面游泳而“狡兔三窟”、保全自己的人，都很厲害啊！“齊經理，你是怎么知道的呢？”簡桔還是很好奇，想知道更多。齊凡因為思考推理，眼睛中那種奇特的清澈光芒，又開始閃爍了起來。“第一，如果給職工發放獎勵的說法成立，那么原始憑證封面，為什么沒有按照起安的人事制度、編制詳細的發放清單？第二，這筆福利費為何直接轉賬至3名固定員工的個人賬戶？而不是對應一批員工的收款？難道這整整一年內，每個月都只是這3位員工獲得獎勵？那得建立多大的豐功偉績啊？第三，原始憑證里發票的時間、類型、抬頭雜亂而沒有規律，如果是真實采購的，不可能一點購買痕跡都不留下，可見，這完全是為了滿足報銷金額、而四處亂湊的。第四，就是保健品行業的規矩，新產品的批文號是它們的生命線，而批文號的獲得就需要。。。。。。。你懂的。”齊凡本來是一直看著簡桔的，說到這里就低下頭整理起了、剛在工商局網站下載地貴得公司的資料，“當然，這樣做賬比起那些，在憑證上直接寫－－給某某單位某領導禮物報銷清單的，水平高級多了、也讓我們省心多了。這些事情不歸我們管，我們也沒必要去追究。”簡桔聽地有點微微愣神，但還是被錢德剛的大嗓門給喚醒了。他剛才去車間里仔細研究了一下生產流程，回來卻對生產線的事絲毫不提，只是對齊凡說道：“齊經理，這個志軍最近有點反常啊，怎么老是往前臺跑？前臺那個韓紫長得確實不錯，但他一個有女朋友的人，也不能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啊，剛才我回來時，又看到他逗得小姑娘笑哈哈的。”簡桔聽到錢德剛的話，敲在水杯上的手指略微停了一下，心想：“何志軍這是真的去找森林了嗎？這效率，也太高了吧？不過，他倒真是有充足的時間，他聰明、腦子轉地快，別人兩天才干完的活、他一天就能做完，還能保證是優秀的‘質量免檢’產品。”齊凡依舊平日里的溫潤模樣，對錢德剛說道：“志軍的部分底稿剛才給我看了，做得頗有幾處亮點。他這幾天心情不太好，由他去吧！”錢德剛應該還不知道何志軍失戀的事，一邊說著：“唉！現在的年輕人啊，我可看不懂啦！”一邊打開電腦，又整理起了剛才在車間里拿到的資料。－－－－－－－－－管理費用的底稿做完后，簡桔又測算起長、短期借款的利息，她研究著審計系統里的借款賬目。起安公司2006年初一共有19筆借款，包括5筆長期借款和14筆短期借款；2006年底是21筆借款，包括4筆長期借款和17筆短期借款。這一年有借款到期、處理完畢的，還有新開始的借款，每筆借款的日期都不相同，每個月都有新的借款需要按照天數進行測試，每筆借款的利息率都是精確到小數點后3位的，而且每筆利息率都不相同。簡桔看著密密麻麻的利息測算表，如果一個數字算錯，就會影響最后的總數，這一個月的利息就算白測了。她很仔細地將計算好的數字輸入表中，發現3月份測好的利息與賬目不相符，于是就給以前的現金會計－－李會計打了個電話。李會計接電話的聲音還是那么溫柔：“小簡，是這樣的，那個月因為要在一家銀行二次借款，為順利貸到款項，同一家銀行的一筆借款就提前一個月歸還了。具體情況和利息測算表，都在我工作的電腦d盤、一個名叫‘3月份利息測算’的文件夾里。”李會計工作的電腦，現在不就是卜會計在用的嗎？簡秸心里略微有一點發憷，她真的不想和那個卜會計打交道，可是，事到臨頭，就算前面是槍林彈雨，也要硬著頭皮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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