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痞夫

第二百九十二章 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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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蕊娘想起春兒死因卻是心中發虛,日夜不能成眠,不過半月人便憔悴蒼白,萎靡了不少,只是這些她倒還能咬牙撐住。

只是那圍在外頭的東宮侍衛打死了人也不撤離,仍舊封了宮門不許人進出,程蕊娘卻是被趙敬軟禁在了東宮之中,再不得自由。

這一關便是一年,程蕊娘實在忍受不住,以死相逼要面見太子,外頭守衛去報了給趙敬,趙敬冷笑一聲放下手中奏折道,

“傳本宮的話,將太子妃程氏打入冷宮,身邊諸人全數遣散!”

程蕊娘在那冷宮之中,身邊只有一個啞宮人,食殘羹冷飯,居破屋爛房,不過一年便支撐不住病倒在床。

這般又拖了半年終是這幾日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眼看著不成了,那身旁的宮人見這情形便出去報了給外頭的人聽。

下頭人忙又來尋福祿,

“公公,冷宮來報,太子妃怕是不成了,這兩日就吊著一口氣不去,就要見太子殿下!”

福祿聞言瞧了瞧里頭伏案疾書的趙敬,悄悄邁步進去低聲道,

“太子殿下!”

趙敬聞言抬起頭來,一張臉上卻是又清瘦了不少,自從父皇龍體不豫后,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諸多國事都壓到了太子身上,趙敬一心只撲在公事之上,日夜不休,三餐不顧,真可謂是鞠躬盡瘁!

福祿在一旁瞧著是暗暗心驚,

“太子爺這樣,分明就是玩兒命的架勢,他身子本就弱,這樣子下去只怕……”

心里想著面上不顯低頭應道,

“回稟殿下,冷宮那頭來報,太子妃程氏怕是……”

頓了頓道,

“程氏想見殿下一面!”

趙敬沉默良久嘆了一口氣道,

“罷了!本宮去見見她吧!”

這廂披了一件外袍只帶著福祿去了冷宮,進到那陰冷潮濕的屋子當中,一股子令人作嘔的惡臭之味涌入了鼻端,福祿不由罵道,

“混賬東西,也不知如何做事的,竟敢弄得這處臭不可聞……若是沖撞了太子爺,小心你的狗命!”

那啞宮人說不出話來只得跪地叩頭,趙敬擺手道,

“罷了!”

這地兒又是個常臥榻上的病人,又有能指望著宮人如何盡心?

趙敬過去瞧那程氏,整個人形如枯槁,雙頰凹陷,一雙眼空洞洞瞧上屋頂,眼珠渾濁發黃,若不是胸口還有起伏,樣子與死人也是無疑了!

“程氏……”

趙敬過去叫程蕊娘,良久那程蕊娘才似有了一絲動靜,轉動著眼珠子瞧向趙敬,又是良久目光之中才有了一絲清明,

“殿……殿下……”

程蕊娘乍見趙敬,倒似回光返照一般,伸出枯瘦如爪的手向他抓去,趙敬退后一步躲了開來,那只手在空中徒勞的抓了抓,又無力的落了下來。

“殿……殿下……為……為何……為何……”

她無力再動,只得緊緊盯了趙敬,嘴里喃喃問道,

“為何……為何……為何要只心心念念著她……從……從來不曾正眼瞧過我……為何……為何要如此……臣……臣妾不甘啊!”

趙敬立在她床前聞言,沉思良久卻是神色悲傷,語氣凄涼搖頭道,

“本宮也不知為何,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本宮也是不知是為何啊!”

他知程蕊娘心中不甘,其實他自己又何嘗沒有問過自己!

隔了這么些年,他為何越發的想念紅娘,每到夜里一閉眼紅娘的音容笑貌更是越發的清晰起來!

在夢里他與紅娘成了親,紅娘一身嫁衣端坐在洞房之中,卻還是那般性子兇悍,卻又仗義豪氣,有時在夢里他惹了紅娘生氣,便瞧著她白生生的手掌揚了過來,第二日醒來時臉上竟還覺得疼……

有時在夢里紅娘又是極盡妖嬈,騎在他身上緩緩伏下臉來,如墨的長發披散下來,一雙眼卻是亮得人心里發慌,第二日醒來,卻是褻褲盡濕……

趙敬仰天長嘆一聲,

“程氏……本宮也不知為何如此,只是本宮知曉這一生我已是不能再戀上別的女子了!這一世是我對不住你們,但愿下一世你能覓得良人,幸福美滿……”

再低下頭去時,程蕊娘已是瞪著雙眼,氣息全無,卻也不知有沒有聽到他最后的話語……

趙敬伸手給她撫了眼皮,沉聲吩咐道,

“以太子妃之儀厚葬了程氏!”

“是!”

趙敬出了冷宮回到書房之中,卻是手撫書案久久不語,因著程蕊娘之死心下也陰郁莫名,

恨只恨生在皇家,卻是從來身不由已!若是他與紅娘相識在民間,便是不管千難萬難必也要與她做一世的夫妻,恩愛不離,永不想棄!

低頭默默垂淚,卻是直到月上中天,才緩過心思來,瞧了瞧案上……

罷!罷!罷!

唯今也只能寄情國事,才能解心頭傷痛!

伸手取了一封信來瞧,卻是精神一振,

“是二弟寫的!”

忙拆開來一看,漸漸揚起了唇角,騰的起身喝道,

“來人!給我備馬,我要去面圣!”

那趙廉在寢宮之中半臥在龍榻之上,卻也是臉色灰敗,壽元將盡,不過他卻是神色平靜如常,拉著身旁方慕華的手,兩人雖不能語言交流,卻是五指相觸輕輕彈動,竟也能心意相通,趙廉瞧著方慕華嘴角的一抹微笑,自己也柔了雙眼……

保壽在一旁瞧著卻是暗自抹淚,趙廉轉頭罵道,

“你這老狗哭得什么,朕如今與慕華正是濃情蜜意之時,你倒來掃興!”

保壽忙擦了眼淚笑道,

“奴婢是瞧著陛下與娘娘繾綣情深,深受感動,這才落淚的!”

趙廉道,

“就你會說話!唉……你哭甚?世人都有一死,那怕是朕也一樣,能在這最后的時日里陪伴慕華,朕已是無憾了!”

說是無憾,那里會沒有的!

便譬如自己那沒良心的小兒子,在外頭神出鬼沒,一年半載才一封信回來,寥寥幾句報個平安,卻是半點不顧念他老子一片思念之心!

想到這處趙廉便心頭忿忿,

“這臭小子就是娶了媳婦忘了老子!”

這廂正勾起了對兒子的思念怨怪之心時,外頭竟有得得馬蹄響……

什么人這么大膽,竟敢深夜宮中跑馬,竟還到了陛下寢宮之外!

保壽忙幾步出去,卻見太子爺正在宮人的攙扶下,翻身下馬。

“太子殿下,這……這可是出了甚大事?”

保壽迎上去問,趙敬卻是急匆匆應道,

“可不是大事么!”

小跑進到里頭,竟也顧不得行禮揚著手中的信道,

“父皇,二弟來信了!”

趙廉正恨著自己那小兒子,聞言沒好氣的道,

“來信便來了,有何大驚小怪的,值得你深夜闖宮……”

趙敬笑道,

“這事真是不闖宮不成的……”

將那信紙一揚道,

“父皇,弟妹現下已是身懷有孕,兩人正由水路回轉臨州……二弟要回來了!”

趙廉聞言一時激動之下,竟強撐著翻身坐了起來,

“什么……什么……快……快呈過來給朕看看……”

一面催保壽道,

“快!快給朕掌燈!”

這廂湊到燈前細細讀信上的字,不由的喜上眉楣,

“好小子,總算要回來了!”

當下忙吩咐道,

“你兄弟回來這京中怕是沒有落腳的地兒,你可要給備好了!”

趙敬微笑道,

“這是自然的!”

趙廉又叮囑道,

“那宅子你可要吩咐他們瞧好了,讓欽天監的人看好時辰風水才能入住,我那兒媳如今可是雙身子,必不能沖撞了!”

這廂又連著吩咐了好些,趙敬都一一點頭應下了,父子這一談卻是到了深夜,趙廉有了兒子回來,又有孫子在望,倒似比那吞了仙丹還要奏效,人也精神了不少。

這廂千盼萬盼總算把小兒子盼了回來,那船到臨州卻是趙敬親自去接的,立在碼頭上瞧見宋屻波自船上下來,兄弟兩見面卻是雖有千語萬言,竟無語凝噎。

“哥哥,你怎得瘦得這般厲害?”

趙敬微笑瞧著黑壯了不少的弟弟,江湖漂泊令得他褪去了稚色,越發成熟穩重了不少,當下抬手給了他一拳道,

“我那似你這般,吃喝玩樂無憂無慮!”

宋屻波挺胸受了他一拳,兄弟兩人見面擁抱都是哈哈大笑,卻聽那船上有人在叫,

“爹!”

一個小小的身影自踏板上蹦蹦跳跳下來,那小模樣竟恍然又是一個小小宋屻波,

“這……這……這是誰?”

趙敬詫然望向那小小的人兒,小人兒也很是好奇的瞧著這個與自己老子十分相似之人,轉頭又瞧瞧宋屻波,宋屻波也是一臉壞笑的瞧向自己兄長,轉頭又瞧上自己兒子。

三個人,三張十分相似的臉立在這碼頭上你望我眼,我望你眼,惹得一旁護衛的宮中侍衛們也是瞪大了眼,嘴不知不覺張得老大。

“這……這到底是幾個太子爺啊!”

若不是礙著規矩,一個個都要抬手揉眼了!

莫不是我眼花了不成?

正這時那船上又有人在叫,

“屻哥!”

宋屻波忙回身幾步過去扶,

“素素,小心些!”

這廂大腹便便的方素素轉了出來,雖說已是生育了一個兒子,她卻仍是那嬌小玲瓏的樣子,若不是肚子大如籮筐,光瞧臉上還真不知她已是嫁為人婦。

趙敬這廂屏著呼吸,小心翼翼瞧著她顫巍巍走過踏板,腳踩到了實地之上,才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氣,眼瞧著方素素過來施禮,

“太子殿下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