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個孩子當時大約只有五六歲的樣子,云家人的刀子從他的肩頭劃過,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服,押著那個孩子的大漢,將孩子的肩頭按到了河水里,鮮血染紅了一大片流動的河水。”
“我當時躲在人群里,還聽到云家人對那個已經被刺激得發狂的男人大喊,再不放人,連他大兒子一起剁了喂魚。”
云蓮伸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里滑落。
“男人似乎被刺激到了,掐著晚晴姐姐的手幾乎要陷進了她的脖頸里。在那個小男孩的頭埋在水里一動不動的時候,他終于將手里的匕首瘋狂的扎進了晚晴姐姐的心口。”
云蓮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淚水婆娑的眼眸倏的瞪得老大,捂住臉的雙手,也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云晚晴渾身是血的墜入湍急河水里的畫面,似乎又出現在她的眼前。
那樣刺眼的紅,那樣奪目的鮮艷,她最后竟然連一具尸體都沒有留下,沉入了禹城外的大河里,再也沒有出現。
而那個男人,也在云家人的槍下,同樣墜入了河里,從此深埋河底。
云蓮不知道雙方究竟是怎樣的仇恨,一定要那樣不顧婦孺,不顧弱小,也要不死不休。
她善良的晚晴姐姐何其無辜,那個男人的妻子和幼小的兒子何其無辜。
四條性命,在那一刻,全都淹沒在禹城外的那條大河里,巨浪滾過,不留一點痕跡。
“后來,為了躲避云家人的追查,我帶著你一路躲到了周城下的,一個偏僻小村子,饑寒交迫之下,暈倒在了路邊,等到醒來,懷里只剩下包你用的包被,我瘋了般的四處尋找,最后在不遠處的蘆葦叢里發現了一灘血跡。”
“我以為你被狼吃了,覺得自己愧對了晚晴姐姐的托付,傷心欲絕之后,心灰意冷的離開了周城,一路到處流浪,后來被彥家二爺所救,從此我便成了彥家的二夫人。”
云蓮說著,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后來,我在都城有了一定的人際關系后,才知道,當初在禹城河畔劫持了你母親云晚晴的人,就是孟家的獨子孟逸晨。”
錢嬌聽到這里,心里震驚得無以復加,一雙氤氳著霧氣的黑亮眸子,也瞬間瞪得老大,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云蓮,完全想不到和云家有死仇的是孟家,那個用匕首刺死媽媽的人,就是孟家的人。
云蓮卻是流著淚的對錢嬌點了點頭,“是,殺死你媽媽的人,就是孟家的獨子孟逸晨。而殺了孟家的獨子孟逸晨和他妻兒的,就是云家人,而你身上有一半云家血脈。”
云蓮說著,憂心的看向錢嬌,卻是眼神堅定的跟她繼續說:“我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去為你母親報仇,而是為了告訴你,這一輩子,你都必須遠離孟家人,不管你承不承認你是云家人,你身上的云家血脈,都會讓你成為孟家人屠殺的對象,孩子,孟家因為云家絕后,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身上流淌著云家血脈的人,包括你。”
錢嬌驚恐的瞪大眼睛看向云蓮,有種驚慌的愕然,和莫名的惶恐。
半響,才仿佛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她有些不確定的問:“那,我的爸爸是誰?我媽媽有跟你提過嗎?”
錢嬌問完,一顆心又猛的被提了起來,眼神定定的看向云蓮,只希望她能告訴自己,父親到底是誰。
然而,這個問題終究是讓錢嬌失望了。
云蓮眼神很是遺憾的搖了搖頭。
“當時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你媽媽只來得及把你托付給我,就被孟逸晨劫走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父親是誰。”
錢嬌眸子里的亮光暗下,想了想又問,“蓮姨說的云家,又跟孟家有世仇,那個云家是不是盤踞y省的云家悍匪?”
云蓮點頭,然后又想起了錢嬌身體里的蠱毒,忙又開口問:“你到底是中了什么蠱?又是被什么人下的蠱,你自己知道嗎?”
錢嬌有些意外的看向云蓮,忍不住開口問:“蓮姨為什么說我中了蠱蟲?”
云蓮一聽這話,當即就明白,錢嬌可能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被人下了蠱蟲,不由得眉頭皺起,一臉憂心的說:“當年,你媽媽跟我說過,蠱蟲最怕溫泉水,一旦蠱毒發作,唯有溫泉水能夠暫時壓制,你今天的反應,跟蠱毒發作的樣子很像,所以我猜測,你肯定是中了蠱。”
云蓮說著,又撇了一眼錢嬌,才又繼續說:“而且,你體內的蠱蟲,只怕還不簡單。”
錢嬌蹙眉,“蓮姨為什么會這么說?”
“因為你媽媽跟我說過,你天生就是蠱毒之身,一般的尋常蠱,根本就不能耐你何,能讓你發作還像今天一般嚴重的,只能是非常厲害的蠱蟲。”
錢嬌蹙眉,事情好像已經遠遠偏離了她原來的方向。
她竟然是云家人,還跟孟家是世仇。
她突然想到了云澤,木屋里那幅夜葵花的畫,她在門外突然心口疼到暈倒后,醒來置身于溫泉池里。
禹城時他帶的那些不明身份,卻要避開軍方的武裝隊伍。
白城時,白普島上軍方和流匪的大戰……
那些以前錢嬌沒有太留意的地方,此刻聯系起來,似乎都在說,云澤就是y省云家悍匪。
而對她下蠱的人,除了云澤,還有云七爺。
錢嬌和南帆出了彥園,都是各懷心事。
直到南帆回了部隊,錢嬌把她得到的最新信息和她之前知道的一些,聯系到一起分析了一下,最后她確定云澤當初,就是故意讓她看到那副夜葵花的。
那也說明,從一開始,云澤就知道她身上有云家血脈的事。
盡管她不知道云澤對她到底是什么目的,可事到如今,她覺得去一趟y省找云澤,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等到南帆回了駐地,錢嬌讓王胖子替她在學校請了假,收拾完行李正要出門,秦芊芊突然找到錦園,一臉焦急的跟她說錢軍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