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別惹他
第48章別惹他
韓烺將他的夫人送回了正院,便去了無問軒。他自覺良好,只是見著夫人那個如臨大敵的樣子,不想逼她逼得太緊,這樣的事慢慢來就好,終歸他想明白過來,而她還要在他身邊養些時日,跑不掉的!
無問軒里,韓均和黃諒上前聽候吩咐,在歸寧侯府雖沒出什么事,可只要稍微一想,也可曉得,夫人和靜寶只不過同危險擦身而過。
“那錢明和兩個丫鬟八成是找不到了,倒無所謂,”韓烺開了口,神情盡是輕蔑,“我那大嫂的兄弟不是愛同官府作對嗎?讓他進去,好生伺候著。”
他哼哼笑了一聲,別說他的夫人是他要留下的人,便果真是他的客人,也由不得旁人作踐!
梅花胡同并不寬敞,比起一旁的侯府大街,簡直寒酸逼仄,都是一個祖宗傳下的后代,如今天上地下地住著,旁人不說,韓家的人也是要心氣不順的。
尤其梅花胡同這兩家,從前可是嫡長房,然而如今在侯府面前,也只好備受欺凌的份兒了。
汪氏一回到家就犯了頭風,兒子兒媳親自床邊伺候,也未見得好。大老爺來瞧了一回,瞧著一屋子兒子兒媳,扔了句話過去,“錢明的事還沒完,你可別這個時候不頂用!”
這沒半點情義的話聽得汪氏頭更疼了。她也知道自家丈夫不愛管事,萬事只想等著現成的,這些年為了這個家,為了這些兒女,她一雙肩膀頂了多少事,現在不過出了點岔子,他就耐不住了。
汪氏氣得胸口起伏,擺手讓他快快出去,“錢明的事你也不用管,我就是死了,也都給你料理干凈!”
這死啊活啊的話一說,大老爺臉色更難看了,他一甩手,使勁一聲哼,出了屋子往小妾處去了。韓燁想追去勸兩句自家爹,被汪氏喊著了腳步,“你去管他作甚?”汪氏說著又叫了韓烽,“沒你們兄弟的事,該辦差辦差,該作甚作甚,都不用管!”
她氣兒不順,兩個兒子不敢違逆,只得去了。屋里安靜下來,二媳婦徐氏端了藥,史氏親手伺候汪氏喝了,勸起她來,“娘萬萬放寬心,都是那錢明的事,三爺也說了,咱們是苦主!”
汪氏含了一塊桂花糖在嘴里,皺著眉頭半晌,嘆了口氣,“苦主?也得他真信啊!”
“怎么不信?”史氏趕忙道:“三爺是什么人?說走幾年不著一回家,對自家爹都敢甩臉子的人,若真是他不信,他能就這么帶著唐氏走了?”
史氏說得不假,汪氏聽了也有些躊躇,史氏剛欲再說,一旁默不作聲許久的徐氏突然開了口。
“娘,三表哥是什么人,您清楚,別惹他。”
徐氏臉上露出幾分憂色,她是大老爺的親外甥女,嫁過來是嫁回了舅家,她出身京中高門忠勤伯府,性子又冷淡些,同汪氏史氏相處算不得融洽,平日從不過問那婆媳二人的事,今日開口說了話,算是破例了。
汪氏皺眉看了她一眼,抿了嘴,倒是史氏不滿,挑起她刺來,“我說弟妹,你也嫁進來好幾年了,怎么還三表哥地叫著,人家可不當你是表妹!”
她挑刺,徐氏反倒釋然許多,臉上擔憂散去,恢復了平日冷淡的模樣,道了句“大嫂說的是”,轉身走了。史氏最見不得她不卑不亢的樣,有心要在汪氏臉前挑撥兩句,一轉頭瞧見了汪氏若有所思的神情。
“哎呀,弟妹也真是,無端嚇唬人作甚?娘可別聽”
史氏沒說完,就被汪氏抬手打斷了。
汪氏眉頭越皺越緊,“錢明那邊你打點好,還有你那愛惹事的兄弟,讓他收斂著點,進來不許再生事!沛織嫁過去五年,才剛懷上孩子,沒得亂鬧嚇著了她!”
她提得是史氏的弟弟史棟,史氏爹娘死后,也就這么個弟弟了。汪氏本不必管史家的事,只史棟娶了汪氏的內侄女汪沛織為妻,汪氏顧念娘家侄女,自然要提點著些。
她說了這話還不放心,反倒一想到史棟這個二痞子,心里不踏實的勁兒如同漲潮了一樣,她無心再讓史氏伺候,指了她,“不行,你回娘家一趟,專門叮囑一遍,我不放心得很!”
史氏被她嚇了一跳,喊了娘要再說什么,卻被汪氏推了起來,“快去,盡早回來回話!”
史家在城西頭,史氏來回少不得費些時候。汪氏捂著頭上的帕子,昏昏沉沉地倚在床頭。
徐氏說得其實不錯,韓烺她不該惹。倒也不是說怕了他,沒有萬全之策前去挑釁,若被韓烺識破,那瘋子一樣的人,還不知如何報復。
現在明面上看著責任都在錢明,可韓烺到底信還是不信,她真的拿不準,想想韓烺走前從眾人身上掃過的眼神,汪氏頭越發疼了。
真沒想到,韓烺竟然沒被六子和紫簪的事攔住。應該是那唐氏的提醒起作用了!
汪氏按住了額頭上的帕子,倚在床頭嘆氣,想想如今的情形,又想到了韓烺,有關韓烺的事,一樁樁一件件涌回了她的腦海。
她幾乎是眼看著他越來越出格,直至如今。
韓烺七歲生辰那日后,韓瑞果然更少回來了。
方氏將韓烺送去了娘家推薦的學堂,韓烺在家的時候少了起來,許是孤身守在深宅無所依靠,方氏慢慢開始吃齋念佛。
年底時方氏家中兄嫂進京,來韓家探往,汪氏當時也陪過一次,卻未見方氏有什么特別的歡喜,反倒她兄嫂走后,她越發全身心地信奉神明。
二房的叔父嬸娘見她太過虔誠,唯恐帶偏了小小年紀的韓烺,便少將韓烺單獨留給她教養了,方氏不知怎么并沒太在意,一心禮佛。
直到次年夏日,方氏出門上香,前一日她讓方氏替她求兩枚平安符回來,不想那竟是她最后一次見到方氏。
據當時瞧見了的下人說,方氏那天是被韓瑞裹了披風親自抱回來的,方氏昏迷不醒,下人說突然得了急病,韓瑞衣不解帶地親自伺候,只是不讓人探視,連韓烺都不讓進門。
她那會還曾想,方氏同韓瑞這一次過后,說不定便能好好過日子了。
可沒過一月,二房忽的傳了話來,說方氏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