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來日方長第56章來日方長
“哥,那姑娘是誰呀?從前沒見過呀,未英怎么同她這么親近?”
墻角里站著一大一小兩個男子,說話的同未英年紀相仿。他說起未英頗為熟稔,只是眼下不明狀況,歪著頭打量未英和夏南遠去的身影。
年長的男子身材高挑,面容清峻,他聞言露出慈愛的目光,摸了摸弟弟的頭,“聽說未采接了離樓任務,未英同她形影不離,看來是一道進京了。既然是任務,說不定潛入了誰人家中,你不必替未英擔憂,他比你心里有數。”
他弟弟聽了這話卻撅了嘴,“他怎么就比我心里有數了,我比他不差,他輕功雖好,使刀卻不如我!”
他說完才想起來不是同未英一較高低的時候,拉了哥哥的手,“哥,他們接的可是離樓任務啊,定然兇險,咱們能不能暗中幫一幫他們?”
哥哥聽了笑了笑,“曉得你同未英好,只是大方,咱們已經離了樓,只能從旁協助,他們的事萬不要插手。”
他這是答應了,名喚大方的少年人,揚臉笑成了一朵花,“哥放心,大方心里也有數!”
周頤家的酒樓里,掌柜親自快步迎了過去,“爺來了,韓大人坐了有一陣了。”
來人身穿銅綠色繡萬字不斷頭暗紋錦袍,正是周頤,聞言自言自語,“許久不來混吃混喝,娶了夫人就是不一樣了,還有這等閑心。”
他說著簡單的問了幾句,韓烺陪著新夫人都吃了玩了些什么,聽見將周邊幾條街的名吃都買了來,訝然挑眉,“新夫人,就這么入了他的眼?”
說著嘴里嘖嘖稱奇,三步并兩步地上了二樓。他走的急,又緊顧著回頭吩咐掌柜的重新沏壺好茶來,到了樓梯中間轉彎時,沒注意上方來了人,若非是他反應快,差點同來人撞了個正著。
周頤趕忙立住了腳,定睛一看,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家,穿的似丫鬟又不像,他一眼看過去,目光在她眼見佩戴著的鼓鼓的佩囊上打了個轉,又落到了臉上,覺得不認識,卻似在哪見過一般,他拱了手,“抱歉,驚著姑娘了,同姑娘賠禮。”
那姑娘臉色卻甚是警惕,抿著嘴同他擺了擺手,一言不發。
周頤覺得有些奇怪,卻沒再想說什么,正準備錯開她繼續上樓,突然想起方才掌柜同他道,韓烺怕吵著他家夫人,把整個二樓雅間都包了下來。
二樓上沒有旁人,那這丫鬟定是韓家人,可衣著打扮又是奇怪,當了多年的錦衣衛,周頤一下就起了疑,沒再上樓,反而后退一步,不動聲色地攔住了女子的去路。
“你是韓府的,還是余杭來的?”
他突然攔住前路,又神色警惕的問了話,得了裴真的話要下樓瞧瞧未英來沒來的啞巧,心頭突然一緊。
周頤她當然見過,前幾日還在韓府里見過一回,不過那時她扮成夏西的模樣,而眼下她沒易容,是自己原本的樣子,周頤為何有此一問?
她越發抿了嘴,見周頤瞧她的目光更多了幾分審視,連忙打起了手勢,“余杭來的。”
周頤并不懂手語,瞧了半天,見她反復指著南邊,才疑惑道,“南邊?余杭來的?不果真不會說話?”
啞巧點頭,見他眉頭輕皺,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有些緊張,正此時,周頤卻又開了口,“我從前有沒有見過你?”
這一言,可把啞巧問住了。
他有沒有見過她,是真的有,那都是五六七八年前的事了,自己那時不過是個黃毛小丫頭,跟在有通家之好的馮家小姐馮瑰身后玩,偶爾會在馮家碰見周頤
神思這么一蕩,又被啞巧拉了回來。現在她是韓府新夫人從余杭帶來的人,而周頤也成了北鎮撫使,娶了他自家表姐馮瑰為妻。
她擺手示意沒有,往側邊挪動了腳步,是要走的意思。
周頤卻像沒看見一樣,上上下下反復打量她,“果真沒見過?我怎么覺得似乎近日見過呢?”
啞巧嚇了一大跳。
周頤沒提從前見過,卻說近日見過?!那還有哪一次,可不就是她裝扮成夏西的模樣,不巧同他遇見的那一回嗎?!
她的易容術雖不如師父,可卻沒有幾個人能從她易容的臉上看出端倪,這周頤,怎么會說近日見過她?!難道他看出來了?!
啞巧嚇得心口砰砰跳,想走又被周頤全全擋住了去路,連眼都不敢抬起來了,偏那周頤還不停地在她身上打量,疑惑地皺眉,“總覺得是在韓府里”
啞巧慌亂起來,她是真不曉得,周頤是怎么看出來的!再這樣下去,周頤果真識破了她,還把她揪出來,豈不是壞了大事?!
“小啞!”
身后忽然有人喊住了她,是夏西。
夏西兩步下了樓梯,拉了她的手,“夫人讓你去接一下夏南魏央他們,不過別跑遠了。小心些。”
夏西說著,捏了她的手一下,啞巧回了神,剛點了頭,又聽見了周頤的聲音,“哦,夏西姑娘。”
夏西一愣,顯然是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啞巧卻是明白,周頤是見過“夏西”的。她趕忙反過來捏了夏西的手,夏西也明白過來,含混地應了一聲,又推了她,“去吧。”
這一次周頤讓了路,啞巧再不猶豫,一側身跑開了。
周頤回頭看她跑沒了影,才同夏西道:“這位小姑娘喉嗓不便?”
夏西點點頭,聽見他嘆了一聲,“可惜了。”
嘆過,周頤問起了韓烺和夫人現下可方便,夏西分辨出了他的身份,道沒什么不便,引他去了。
彼時,韓烺正夾了一只水晶蝦餃遞到裴真眼前,“夫人再嘗嘗這個,這家的蝦子又大又鮮,都是每日夜里從京郊撈了送來的,到京城才剛開了城門,鮮得很!”
然而就算是鳳髓龍肝,裴真也吃不進去了。
小豆子已經投喂她整整一日了!
她說自己來,他不聽,客氣請他也吃,他不用。裴真是名茶花酒也品了,山珍海味到鄉野小吃都嘗了一遍,臉上一團紅暈,肚子鼓鼓起來,小豆子還不知厭倦!
裴真終于吃不下一口了,同他明確道:“夫君,真吃不下了,改天再吃也是一樣的!”
她這么一說才徹底叫醒了韓烺,韓烺“哎呦”了一聲,這才意識到自己熱情過了頭,連忙將裴真面前被他堆得如小山一樣的盤子推到一旁,“是為夫想差了,總想著什么都讓夫人嘗一番。”
他自責了一句,又頓了一下,揚起嘴角笑了,眼中滿滿都是柔情,像是春風蕩漾的湖水一般。
“夫人說的是,咱們來日方長。”
裴真此時還有什么不答應的,胡亂點頭應了。
韓烺笑得越發甜了,一雙眼睛映著她的身影,“夫人說的,為夫可都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