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途同貴

第198章

二月里,京城終于恢復了生氣,雖不及江南春暖花開,可也是綠意漸露的時候。

房里,正張開雙臂由著繡娘量身的姝兒忍不住朝著坐在榻上吃茶的矜貴婦人抱怨。

“……衣服那么多,到現在都沒穿完呢,為何還要做啊?”

“每年都有新的樣式,那些都舊了。”

“可是那些都是先后給我做的,我都還沒穿過呢,怎會舊了。”

長樂眉尖一抬,“哪里來的這么多廢話,乖乖做衣服就好了,靖國公銀子多的是,做幾件衣服綽綽有余。”

見她語氣不對,姜姝兒乖乖地閉上嘴,不敢觸她霉頭。

“九小姐又長高了不少。”繡娘在一旁說道,又反復量了她的胸口。

被弄的有些不自在,姜姝兒擋了擋。

“差不多就成了。”

“這哪行,九小姐長大了,這可好好測量,衣裳穿著才合適舒服。”

長樂聞言,朝姝兒看去,在瞧見她胸口已經隆起后,一時間五味雜陳。

昨日還抱著她退撒嬌不放的吃奶孩子,如今已經長的亭亭玉立了。

心里說不清什么滋味兒。

待繡娘下去后,她招了招手,讓姝兒坐到身邊來。

“娘都不知道,一轉眼你就這樣大了。”

長樂攬著她,疼愛至極。

她的嬌嬌兒,若是往后嫁了人,會不會受委屈呢!脾氣不好,還沒秀臣聰明穩重。

若是教人算計了如何是好。

不然,干脆尋個上門女婿?

這樣想著,長樂又有些猶豫,自古上門女婿哪有過的好的。

到時候成了怨偶就糟了。

姜姝兒見著長樂攬著她眉頭緊蹙,一會兒變一個神色,忍不住問出聲來,“娘,您想什么呢?”

長樂回過神,低頭看著她,姜姝兒長大了,容貌的姝麗已經顯現出來。

面容像姜云亭和她,神韻則是得了她全部。

小時候就漂亮的不像話,長大了更甚。

也不知哪個該死的混小子有這福氣。

“我的姝兒,真是舍不得你離開娘。”

“我離開您做什么,娘又胡思亂想了。”

姜姝兒皺了皺鼻子,埋在她的懷里。

長樂笑了笑,摸著她的腦袋不說話。

等幾身新衣裳做完了,也到了三月里,正是春日宴,今年由卞家主持。

在人人都以為是靖國公府攬下的時候,一向低調的卞家卻站了出來。

這個預兆讓眾人也明白了,太子這是要捧卞家了。

春日宴上,姜姝兒姍姍來遲,對卞家并不熱衷,盡管對方處處捧著她。

林幼薇因為年初定下了親事,是以這次春日宴并沒有來。

以往一些熟悉的身影也少了不少,相對的,也多了不少面生的人。

姜姝兒與清臣文臣坐在一處,這回姜文臣也推脫不掉過來了,原因無他,長樂親自下了令。

姜秀臣身為長姐,并且在去歲就已經出閣,如今身為長子的姜文臣也已經十六,到了該擇親的年紀。

這樣的宴原就是變相的相看,長樂自然不會放過。

姜姝兒眼珠子轉了轉,悄悄靠近姜文臣,“四哥,你瞧瞧,看看可有喜歡的姑娘?”

姜文臣脖子微紅,不贊同地敲了她一下,“這種事哪里是什么好說的,快閉嘴。”

姜姝兒撇撇嘴,“哥哥這么說,是有看上的姑娘了?”

姜文臣嘆氣,“沒有,你別亂想。”

雖說他身邊總是圍著那么一群人,也不是沒有合適的姑娘家,可他受著自家父母的影響,心里還是想找個喜歡的姑娘。

既是要過一輩子的,當然不能馬虎。

清臣聽著兩人說話,也揚了揚眉。

之后尋了個空檔詢問起這事,“……四哥那會兒沒有定下親事嗎?”

姝兒想了想,“沒有,聽說是準備議親來著,只是沒想到在那之前四哥他就……”

想起這個,姜姝兒眸色暗了暗,“今兒個封文軒那廝來了嗎?”

“不曉得,不過一個御史中丞家的公子,誰還去捧著不成。”

姜清臣撐著腦袋淡淡地說道,只覺得無趣至極。

韓瑜之前去了營里,也不等他,害的他一人坐在這兒應付這些人,回頭可得好好抱怨一番。

姜姝兒見此,也不想去詢問自家四哥,畢竟若是讓他察覺到自己對封文軒那廝關注頗多,她怕到時候他會懷疑自己。

不過在宴上掃視了一圈,似乎沒瞧見對方,看來應該是沒過來了。

宴后,姜姝兒與清臣送姜文臣回書院,已經到了山腳下,后者回身看著自己的弟弟妹妹。

“好了,就到這兒吧,你們也趕緊回去,不然天黑了,路不好走。”

“不礙事的,四哥你趕緊上山去吧!”

清臣說道。

姜文臣點頭,再看了兩人一眼叮囑了些話后,帶著小廝上山去。

直到對方身影看不見了,兩人才轉身離開,路上,清臣并不急著回府,反倒是慢慢走著問起姜文臣的事。

姝兒回想了會兒,蹙起眉頭,“是在梨花崗,我記得那是四月份里梨花正盛的時候。四哥被送回來那天下著雨,身上還粘著和著血水的梨花瓣。”

姜清臣沉默了,調轉馬頭,“去梨花崗。”

現在已經是三月里,他們雖然日夜防范,可誰曉得那一天會在什么時候到來。

姜姝兒默不作聲地跟上,兩人來到梨花崗,這里住的人少,只有三里外有幾處人家,是看這梨林的。

現下梨花還未開,因此也沒什么人過來觀賞。

“四月里,梨花崗梨花遍開,即便這里偏僻,可也不是什么劫匪都敢來的,十里外還有營地,看來封家也花了不少心思。”

姜清臣坐在馬背上說道。

姝兒看著這片梨樹林,抿緊了唇。

上輩子,她在四哥死后是來過這里的,那時候已經什么都沒留下了。

只有一地的花瓣,仿佛是她哥哥躺過的。

想到這里,她攥緊了韁繩,道:“七哥,不若派幾個人守在周圍,屆時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好有個準備。”

姜清臣點頭,“回頭我吩咐下去,不僅這里,十里外的營地,也要派人盯著。”

“那里是韓家五爺駐守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