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玹聞言,驚愕地看著皇帝,這話里的意思,是那個嗎?
盡管他極為高興,可皇兄的死也是他心里的一道梗。
若是當初說明白點,他的皇兄是不是就不會那么做了?
“兒臣想先辦好皇兄的喪事,以及安頓好嫂嫂她們。”
楊玹低聲說著。
皇帝聞言,滿意地笑了笑,如同從前一般揉著他的頭,道:“你能這么想,朕很欣慰,都按你說的辦吧,至于儲君一事,朕會在日后尋個合適的機會昭告天下。”
“是,那父皇您好生休養,兒臣告退!”
“去吧……”
楊玹起身,動了動不太有知覺的雙腿,緩緩退下。
到了殿外,他面上的愁苦神情才消散,褪為冷漠的模樣。
嗤,儲君?
這種東西說廢就能廢,他要來做什么?
要做就做這天下之主。
有了皇帝,很快,朝中恢復了生氣,一切都在照著原狀進行,唯一不同的是換了人。
正值艷春,京城一派和樂景象,好不容易能出門的姜姝兒拉著也同樣悶了許久的姜永晴出來。
從主街道一路逛到北街尾,即便搜羅了不少好東西,似乎也提不起姜永晴的興趣。
尋了茶樓坐著,她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缺乏賣弄風騷的,我也不缺乏風流倜儻的。
可,為何就是那般無趣呢?
“姝兒,你說江南是什么樣的?”不等姝兒回答,她又自顧自地道:“我看書上說那里是個極養人的地兒,才子佳人數不勝數。”
“你不會想南下吧?”姜姝兒抬了抬眉。
“也不是不可以,這京城我都待膩了。”
正吃著茶的姝兒微頓,“你真想去?”
姜永晴點頭,“我只是覺得厭倦了,你瞧見沒有,自打姜家復寵,那些從前嫌棄我的人都巴巴地跑來討好,完全不記得當初的嘴臉。”
“人都是如此,捧高踩低。”
“是啊,都是如此,可我就是想換個地兒了。”
姜永晴不高興地推開茶碗。
姝兒見此,思索了番,現在京城也安穩了,反倒是邊境不怎么太平,敵國蠢蠢欲動,大仗沒有,小鬧卻是不斷,需要人鎮守。
再有海域這一塊兒,倭寇也不少,或許,可以試試把她三叔調過去。
這樣一來,姜永晴也能跟著南下。
有了計較,她卻沒有表現出來,只等回去后再與父母提一提此事。
“誒,那不是四表姐夫嗎?”隨著姜永晴話落,姝兒朝底下看去,果然看到了老熟人何憲。
現在的他可不再是什么朝中新貴,前程似錦的紅人。
如今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巡邏侍衛罷了。
她勾了勾唇,“可惜了,原本大好的前程,非要折騰。”
姜永晴贊同,“沒錯,惹上你這個小祖宗,誰能討得了了好去。”
“去你的。”姝兒笑罵道:“我可沒有對他動過什么手腳,便是看在四表姐的份兒,我也不會去做。”
“你不會去做,可不代表五叔五嬸不會啊!”
“嗯?”
“你不知道吧!”
姜永晴得意地道:“早在你受傷時,五叔五嬸便要求太子,啊不,是前太子卸去何家的一切職務,收押在天牢。這不,皇上醒后,得知此事便要了五叔五嬸一個面子,將人給放出來了。”
姜姝兒恍然,難怪有段日子林家也總派人上門,原來是這回事兒,她倒還真不知道。
只是,劉基那廝都在她傷好后就給他解脫了。
至于其他人,哪怕是林家的姑爺,她也沒興趣去過問。
“不過你放心,何家是起不了了,至多也就這樣,皇上可沒有恢復何大人的官職,看來這何家以后就只能靠四表姐夫一人養活了。”
真是如此嗎?
姜姝兒目光追隨著何憲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收回。
那也算是個人才,皇上素來有惜才之心,恐怕時機合適,還是會啟用他吧!
不過,這也與她無關了。
除掉了榮王,如今她是一身輕,父母兄弟姐妹都在身邊,曾經的姜家也完好無損。
沒有什么比這更讓她滿意的了。
“時候不早了,回去吧!”她說道,眸子里斂了一池春光,明媚的教人驚艷。
姜永晴頷首,隨她一塊兒離開茶樓。
回到府里,沒過幾日便聽聞百官上奏立太子的事。
誰都能看出來皇帝的心思,只不過早晚罷了。
如今太子百日都已經過去,是時候該立儲君了,再加上皇帝自從經歷過清君側一事,即便救治好,身子也愈發不如從前。
誰都擔心京城還會不會再來一場動亂,到時候,恐怕大梁就危險了。
是以,這個提議也被皇帝采納了,一道詔書下來,皇幼子晉王楊玹正式被冊封為太子。
楊玹為儲君一事姜姝兒并不覺得是什么好事,相反,她卻莫名有種緊迫感。
這種感覺,尤其是在聽到楊玹登門拜訪時,更為明顯了。
正堂里,已經是太子的楊玹身穿玄色龍紋朝服,明顯是剛下朝過來,連衣裳也未去換。
看到他,楊玹眸子亮起,起身走了幾步,“姝兒,你來了。”
“給太子殿下請安!”
“不必……”
楊玹伸手托住她的胳膊,不讓她行下禮。
長樂看了眼,道:“君臣有別,禮不可廢。”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君不君臣不臣的。”他含笑道:“姑母說是不是?”
姝兒朝長樂看去,見她臉色不大好,微微低頭,“既然殿下這么說,那姝兒就不客氣了。”
說完,她在長樂手邊坐下,低眉順目不打算再開口。
可楊玹的目光卻始終追尋著她,這讓長樂更為惱火了。
忍不住冷聲訓斥,“我知你與姝兒自幼兄妹情深,可她如今畢竟要嫁作他人婦了,太子還是避諱些的好,有什么話就趕緊說,免得惹人閑話。”
楊玹挑眉,盯著姜姝兒低垂的腦袋出神,“嫁作他人婦?”
他笑道:“姑母還是不肯同意我與姝兒?為何,我如今已是太子,韓瑜不過是個王爺,是個臣子,我哪兒配不上姝兒了?”
“住口,你知道自己是太子,為何還要說出這樣的話?這么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了?”
長樂拍案而起,氣的是一個夠嗆。
她原以為楊玹該懂事了,該放棄了,卻不想如此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