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頭

207 機智的二哥

“不……我不選!”他抖著聲音道。

張眉壽笑了笑,道:“不選也行,那便一起全剁了。”

看著面前小童子的笑容,柳師爺恨不能狠狠扇自己兩巴掌!

他是見鬼了才會覺得這小童子柔弱可欺吧!

柳師爺爬著躲開棉花手中的劍,連連沖著張眉壽磕頭求饒:“小公子想問什么,我全說!全說還不行嗎!”

何必非得這么嚇唬人!

“哐哐哐!”

此時,門忽然被人從外面大力地拍響。

柳師爺心中一喜——許是縣衙里的人發覺了不對勁,趕過來救他了!

可為什么那小童子身邊的小廝竟小跑著去開門?

門剛被打開,張敬便帶著一群仆從涌了進來。

滿臉緊張的張敬在看清眼前的情形之后,當即無比慶幸地大松了一口氣。

然而一開口,卻是怒火沖天:“蓁蓁,你簡直胡鬧!”

還好沒出什么事,若是出了事,他要如何向死去的……呸呸呸,他要如何向生死未卜的二哥交待?

原本見到來人是張敬、正感到無比絕望的柳師爺此時聽到張敬訓斥張眉壽,連忙就道:“不打緊不打緊,我與這小公子鬧著玩呢,無妨,我決不會追究此事!”

說著,就爬坐了起來。

張敬忽然抬腳往他肩上狠狠踹去!

想什么呢蠢貨!

他說的胡鬧,是指蓁蓁不該獨自冒險,可沒說這狗屁師爺不該死!

柳師爺歪倒在地渾身顫抖,既怕又氣地道:“你……你可知你這是目無王法!是要被治罪的!”

這些話跟小孩子講不通,大人卻總能聽得懂吧!

“這里可是湖州,你若敢胡來的話……啊!”

柳師爺威脅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又挨了張敬一腳。

不,是一腳又一腳。

他一路上被嚇得不輕,此時正憋著一腔怒氣沒處撒呢,既然不能打自己的親侄女,那就全撒在這該死的師爺身上好了!

況且,他真的想打他很久了!

柳師爺再不敢說狠話,抱著頭求饒。

張眉壽和阿荔瞠目結舌地看著這一幕。

說好的儒雅溫和,說好的為人師表呢?

阿荔不敢多說什么,只有默默上前將大門重新關好。

張敬大約是氣出的差不多了,才停下來。

鼻青臉腫的柳師爺此時早已沒了力氣喊叫,歪斜地躺在地上,捂著出血的鼻子,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

張敬冷冷地看著他:“我問什么你便答什么,若敢有半句不實——”

“不敢不敢,小人絕對不敢……”柳師爺語氣虛弱而緊張地保證道。

衙門里審犯人,都是好歹先問上一問,真問不出來什么,再嚴刑逼供——這家人倒好,竟先將他打了個半死才開始問話!

“你們歸安知縣是不是勾結了附近數縣縣令,一同倒賣賑災糧資?并以發霉蛀蟲的陳糧充數,搪塞災民?為掩蓋罪行,又將知曉內情的災民趕盡殺絕!”

“這這……”柳師爺一時結巴起來,眼神閃躲掙扎。

棉花手中持劍,指向了他的脖頸。

柳師爺連忙瞪大了眼睛:“是……是!”

“喪盡天良的畜生,你們貪得豈止是不義之財,根本是無數條血淋淋的性命!”張敬怒罵道。

“我也是受了齊知縣的脅迫呀!此次洪災,我又何嘗吃過一頓飽飯,一口熱湯?那些錢財,盡數都進了齊知縣的口袋,我亦是深受其害啊!”柳師爺連連叫苦。

“你沒吃過一頓飽飯?你說這話,對得起你這仿佛懷胎八月的肚子嗎!”阿荔上前,竟從他懷中掏出了一只油紙包。

“這雞腿又是什么?連吃帶拿,你還有臉裝無辜呢!”

她早就聞見雞腿的香味了!

阿荔將那雞腿狠狠地砸在柳師爺的臉上。

柳師爺嚇得一抖,哭喪著一張臉,磕磕絆絆地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還有,我二哥出事,是不是你們蓄意謀害?”問及此處,張敬的語氣愈發冰冷。

“當真不是我,此事與我無干吶……都是齊知縣的主意……他說自從張主薄接管衙門里的賬簿文札之后,極其細心謹慎,從不肯假手于人,又從往年的賬簿里察覺了許多不對……

齊知縣曾試探過數次,大約是覺得張主薄不易收買,又是從京城而來,唯恐倒賣賑災糧資之事泄露,便對張主薄起了殺心……”

“齊知縣得知張主薄未下過水,就欲借救災之由,趁機讓人將張主薄推入水中。可誰知派去的人還沒來得及動手,張主薄竟為了救了一個孩子,不幸被洪水沖走了……”

“我也曾規勸過齊知縣,可他根本不聽!”

柳師爺一邊說,一邊替自己開脫。

張眉壽聽出了許多不對勁來。

父親分明會水,齊知縣卻認定“張主薄從未下過水”。

這是為何?

難道父親早有察覺,刻意給齊知縣造成了自己不會水的假象?

她不由又想到了筆盒里的那只荷包。

若這一切真的都是父親的安排,那父親定然無恙——只是將計就計,借此時機金蟬脫殼了而已!

張敬顯然也已想到了這些。

從柳師爺當下的態度便能看得出來,他們根本不知道那具尸體不是二哥的……

如此之下,那具尸體便不會是齊知縣刻意拿來搪塞朝廷和張家的,而是被二哥拿來迷惑齊知縣的!

行啊二哥,挺機智啊。

張敬在內心表達了欽佩之意。

那他機智的二哥此時會在哪里?

他下意識地看向躺在地上的柳師爺。

柳師爺離開衙門已經有些時辰了,想必已該有人察覺到了不對,還是先離開此處再說。

“諸位高抬貴手,就放了我吧,我定會日日替張主薄燒香誦經……”

張敬聽得來氣,又是一腳踹到了他身上。

“放心,你固然該死,可卻還沒到時候,暫時還能留你一條狗命。”

張敬說著,便看向了一旁的棉花。

“將他制住,別讓他開口說話。”

見棉花似乎無動于衷,張敬憋了口氣,硬著頭皮說道:“就像方才你制我時那樣!”

棉花卻看向張眉壽,得見張眉壽點了頭,遂不知從哪里摸出了兩顆石子來,手指輕動,先后打在了柳師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