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頭

270 誰讓皇上有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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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老太太言簡意賅地道:“這老貨先前有一個獨女,乃是家生子,且自幼思慕老二。我那時瞧著她長相頗好,又死了爹,便想干脆成全她做個通房,可老二不愿收——”

紀氏聽到這里,默默收回了心里那把三十丈長的大刀。

畢竟丈夫與她成親時,還信誓旦旦地同她說自己是童男之身呢!

“后來你過了門,她暗下便尋死覓活,她母親求到我面前,說哪怕讓女兒去老二房里伺候著也是好的。呵呵,這不是擺明了想伺機爬床嗎?這樣的蠢事,我豈能答應!”

“你有了身孕時,她又賤兮兮地跑進了老二書房里,老二大發了一場脾氣,似還踹了她一腳,又說什么自己心屬你一個,絕不納妾——當夜,她便投井自盡了!”說到這里,張老太太臉色不大好看,許是覺得晦氣。

紀氏聽得詫異之極。

她半點不知此事,想來是丈夫有意瞞她,不愿她多想。

“多謝母親告知,兒媳知道了。”

紀氏離去時,眼睛感動地有些發紅。

張老太太松了口氣。

其實……那些什么心屬一個,絕不納妾的話,完全是她瞎編的。

事情過去好些年了,她怎么可能記得那么清楚,再者說,她又不在現場!

咳咳,也就這兒媳婦好騙了。

換作如今腦子里的水倒了出來的大兒媳宋氏,她只怕還得使個更高明的招數。

不過只要能增進兒子兒媳感情,促進家庭和睦,其余的不重要。

嗯,她沒事兒得多琢磨琢磨這方面的高招。

紀氏哪里知道這些,回去之后抱著張敬哭了一場,感動得一塌糊涂。

午后,張巒陪著宋氏呆在房里說話。

離他去上任的期限還余下三日,他想多陪陪媳婦。

可宋氏夜里沒睡好,有些困倦了,靠著他便睡了過去。

張巒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到床上,輕手輕腳地去了書房。

范九跟了上去。

張巒剛坐下要寫字,那邊范九就忙去磨墨。

張巒多看了他一眼。

他寫到一半,覺得累了,倚在椅背上稍作歇息時,范九立馬上前替他捏肩捶腿。

“不必不必……”張巒莫名覺得怪異。

一個小廝替他捏肩捶腿算怎么回事?

不一會兒,范九又端了一盤新鮮的葡萄過來,仔細替他剝了皮兒,拿帕子托著遞到他嘴邊。

“老爺,您嘗嘗,小的將籽兒都給挑出來了呢。”范九笑得諂媚。

張巒打了個寒噤,徹底崩潰了。

如果不是確定對方是個男子,他甚至懷疑范九要爬床!

這就是女兒給他挑選出來的小廝?

他即便厭惡鄧家,卻不是個心懷偏見之人,可他現在大概知道這貨為什么會被鄧家趕出來了……定然就是不堪其擾!

“你出去,我練字時不習慣有人在一旁。”張巒匆匆尋了個借口。

范九一怔,而后點頭道:“那小的去將老爺換下的衣物洗了。”

“這又不是你的活兒!自有漿洗下人去做!”

張巒連忙阻止。

范九嘿嘿笑道:“多謝老爺體恤。”

這種說得好像他很心疼他的感覺是怎么回事啊!

張巒臉色一綠,險些吐出來。

“不過小的天生手腳麻利,又是個閑不住的。”范九隱晦地自夸道:“不如老爺給小的派些別的活兒?”

張巒本想隨意指一個活兒,只要能將人弄走就行,可到嘴邊,倒真的想起了一件事情。

“你去打聽打聽,朱探花郎家有沒有接到封賞的旨意,若是賞了,且問問圣旨都說了些什么——”

他聽三弟說過,朱小公子就是朱探花郎家的。

若是小朱……嗯?這稱呼怎么怪怪的……

若是朱家的小子得了褒獎,而偏偏他的女兒沒有,那他……可就要真生氣了!

范九應下,忙不迭去了。

這是個表現的好機會,他可得抓緊了才行。

不過一個時辰,范九就折返了回來。

“回老爺,朱家并未得到什么賞賜。”范九說道:“不止是朱家,近日來得到封賞的,滿京城只咱們一家而已,再無第二戶了。”

“打聽清楚了?”

“老爺放心,絕錯不了。”范九語氣篤定。

張巒皺緊了眉頭。

朱家的小子也沒得到封賞,他心里不僅沒覺得平衡,反而更生氣了!

張巒橫豎想不開,干脆找到了劉健府上。

劉健剛從戶部回來,恰好在門前遇到了下馬車的張巒,連忙將人請了進去。

前幾日手頭上事多,他正打算明日請張巒一敘呢。

劉健將人請去了花廳。

“劉大人,咱們還是去書房吧。”張巒提議道。

畢竟他要說的話,不宜讓太多人聽到。

劉健一愣之后,樂得點頭。

正好他要說的話,也不宜讓太多人聽到呢。

二人便往書房去,劉健干脆直接屏退了仆從,二人關起門來說話。

張巒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和疑惑,又委婉地問道:“不知是不是大人在折子里沒有說清前后原委啊?”

這話本是不討好的,可他既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朱家小公子,便沒有那么多忌諱了。

正喝茶的劉健險些咳出來。

“絕沒有的事,再者說了,即便是本官有疏漏,可南大人的折子卻是極盡贊美了兩個孩子啊……”

須得知道,南大人幾乎已經淪為仙子仙童的忠實擁護者了。

“那……”張巒不解地道:“這不應當啊。”

那些前去云霧寺的災民,可都是兩個孩子化解的,幾千條人命啊……

南大人之所以能及時轉醒主持大局,也全是兩個孩子設法將郎中帶進了南府。

“劉大人,咱們平心而論,孩子小小年紀拼死拼活,要句夸贊過分嗎?”

“不過分不過分。”劉健面色復雜地道:“可誰讓皇上做事向來讓人猜不透呢……”

他當然知道皇上為什么沒封賞朱家公子,因為朱家公子就是太子啊!

可他不能說。

但他又不能背這個黑鍋,畢竟他想跟張巒做親家來著,不想壞了自己的印象,也不想失了清廉公正的晚節——

所以,就只能讓皇上自己來背鍋了!

劉大人直嘆氣。

這嘆氣里大概包含兩種含義,一是誰讓皇上腦子有毛病呢?

二是,我也拿腦子有病的皇上沒辦法啊。

張巒深深地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