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頭

815 自有打算

(女生文學)

張眉壽忙往后退了幾步躲開那碎瓷。

嗯……不愧是她家母親,這股勁兒真叫人瞧著舒服。

這一摔,仿佛將她心中的憋悶也一并摔散了。

人心中有氣,是該發泄出來的。

宋錦娘瞥了妹妹一眼:“良心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本就不值一提的,竟還值得你這般傷心?”

“我不信你就當真不難受!這不是白眼狼兒又是什么?方才你對我使什么眼色,她既敢害人性命,還一味嘴硬不肯吐露實情,你就該讓我先將這茶壺砸過去,再甩她兩個耳刮子,還顧忌的什么體面不體面!將人綁了扣下來,該用的招兒都給她用上,我倒想看看她那張嘴巴到底能有多嚴!”宋氏幾乎是哭著說道。

自古以來,出嫁女是不宜插手娘家家事,可她的阿姐都要被人給生生害死了!

“哭個什么勁兒……”宋錦娘反倒被她這模樣給逗得笑了一聲,后道:“再者,這些年來我是為了宋家,又并非是為了她——她害我,自要付出代價,你在這兒一味氣不過又圖得什么。”

“我當然氣不過!方才就不該對她那么客氣!”

見長姐平靜得過分,宋氏干脆看向自己的女兒,問:“蓁蓁來說,我方才之言,使得還是使不得?”

張眉壽輕咳一聲,道:“使得,自然使得。”

什么拿茶壺砸人,扇耳光,用手段撬開對方的嘴——

這些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女兒認為,并無必要。”

宋氏聞言眼淚一止,看向張眉壽。

“她瞞著不肯說的那些,眼下并不是最緊要的。”張眉壽晃了晃手中卷起的畫像,道:“蠱主的下落,大致已經確定了,先將姨母身上的蠱解了,再處理后續之事也不遲。”

“這畫像上的人,就是那養蠱蟲的人?”宋氏有些吃驚地問道。

蓁蓁是何時辦妥的這些事?

張眉壽點頭。

宋氏頓時大松了口氣,面色大喜地看向長姐:“阿姐,人找著了!”

張眉壽眼底浮現了些許笑意。

她家母親在姨母跟前,向來不夠沉穩,大喜大悲時常有些像個孩子。

“聽著了。”

宋錦娘點頭,眼中亦有笑意在,她看向張眉壽:“可查到了對方是誰的人?”

“尚還不能確定,但同云家絕脫不了干系。”

至于古家的牽扯,其中又牽涉復雜,眼下倒不必同姨母他們說得太多。

宋錦娘面色并無波動:“果然還是他們。”

旋即問道:“那名蠱主如今身在何處?他既懂得這般邪術,必然又有云家派人暗中相護,只怕是不易被擒。”

“就在京城之中。”

張眉壽道:“此事姨母不必多慮,我自有辦法在。”

宋氏微微皺眉:“不管你是什么打算,可斷不能去冒險,定要小心提防。”

她有心想問,但女兒顯然無意明說,如若不然,也不會繞什么彎子。

“你母親說得對。”宋錦娘亦有些憂心,道:“不如將那人的下落告知我,我命人暗中去辦此事。”

不管如何,為防出變故,此時明面上是決不可與云家挑破此事的,否則只會打草驚蛇,耽誤解毒。

正如蓁蓁方才所言,先將毒解了,才能處理后續之事。

“姨母信我便是。”女孩子笑著嘆了口氣,道:“今晚同姨母和母親說這些,是想叫你們暫且安下心來,姨母可不能壞了我的計劃啊。”

女孩子語氣極軟,落在宋錦娘耳中就像撒嬌一般,叫她倍感頂不住,當即笑著連應了幾聲“好”。

“既然蓁蓁確有計劃在,那我便安分一些,不拖蓁蓁的后腿了。”

張眉壽笑著道:“姨母可別拿我打趣。”

見正事說完了,她也就沒有再多呆。

而待她帶著阿荔離開之后,宋錦娘望著宋氏,卻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不就是打了你一只盞子么,也值得你長吁短嘆的?回頭賠你就是了。”宋氏望著正默默清掃碎瓷的阿湘,有些心虛地咳了一聲。

“只要你覺得解氣,便是將我這屋子一把火燒了,我又能說你什么?”

“那你望著我嘆的什么氣?”

“不過是想不通你究竟為何能生出這般好的女兒而已,我總覺得蓁蓁更像我些。”宋錦娘真心實意地道。

宋氏聞言不氣反笑。

“你是她姨母,像你也是應當的。”

她極不容易有阿姐比不上的地方,讓阿姐兩句又能怎么樣,反正閨女是她的,誰也搶不走。

宋錦娘滿意點頭:“這還算是句真話。”

“是是是,比珍珠還真呢。別坐著了,我扶你回床上歇著……”

翌日午后,蘇州城西一座兩進老宅中,一名身形瘦高,身穿深灰色市布袍子的男人正站在廊下喂鳥兒。

此時,一名家丁打扮模樣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先生,云家來人了。”

“叫他們過來就是。”

男人漫不經心地說道,視線不曾從鳥籠上移開。

不多時,就有一名三十歲上下,五短身材的男人步伐匆匆地走了過來,眼底有強忍著的怒意。

他在前廳等了好一會兒了,對方不去見他,反倒叫他來此處,這臉可真夠大的。

然也清楚眼下不是在這等微末小事上爭什么高低的時候。

“如今外面的傳聞不知先生可聽聞了?現下都說宋家大姑奶奶就要大好了,大東家讓我來問問先生,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假話你們也信?”

男人放下了鳥食,接過家丁遞來的布巾擦了擦手,抬腳就往堂中去。

“假的?”

來人連忙跟上去,皺眉低聲道:“可是昨日已得了準信兒,宋家傳出來的話,說是親眼瞧著精神大好了,這還能有假?”

見男人去喝茶,他不由更急了些:“大東家讓我問一問,會不會是出了什么差池!”

也懷疑是宋家的那個靠不住了,可眼前這位先生以往分明說過,除了他之外根本沒人能解得了這毒。

“想必是刻意演給你們瞧,叫你們著急之下露出破綻來,以便捉你們的錯處。急什么,橫豎就是這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