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紅和沈宜親近不假。
可她對沈宜的母親沒有任何的印象,沒見過面,自然也沒有感情。
因此,她不好說什么,就坐在旁邊當一個傾聽者。
“當初,我娘送我走的時候就和我說過,她說自此以后我和鐘家一刀兩斷,他們富貴,也不許我攀附,他們落難,我也不必搭理,就當是不相干的人,這些年,我從來沒有打聽過鐘家的事情,沒想到,今天還能碰到鐘容。”
沈宜說著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
可這笑容里,怎么就有那么幾分悲涼呢。
“她還是老樣子,一樣的蠢啊。”
可不就是蠢么,鐘容能長成這樣,也是那位沈月桐縱容出來的呢。
“娘。”
葛紅看沈宜老在回想過去的事情,怕她傷心,就趕緊勸了一句:“咱不想那些了,咱現在的日子過的這么好,咱就想好的,想開心的事情。”
沈宜點頭:“我知道,我不想那些了,反正當年早就斷了,再想也沒什么用。”
她轉過身看向葛紅:“還跟我們一塊回村子里嗎?”
“回。”葛紅笑著應了一聲:“為啥不回,我閨女結婚,我怎么都得露面的吧。”
葛紅拉住沈宜的手,挨在她身邊輕聲道:“我知道娘在擔心什么,不用擔心老費,他這個人心胸開闊的很,不是那種小氣的,還有……”
她又壓低了聲音:“娘,我和老費商量過的,等將來我們去了的時候,是不會合葬的。”
沈宜一驚:“這又是怎么說的?”
葛紅嘆了一聲:“他放不下他媳婦,我也記著振國呢,再怎么說,他媳婦也是為了他死的,我和振國還有七個閨女呢,總不能讓他們孤孤單單的吧,等將來真有個萬一,他和他媳婦合葬,我和振國葬在一起。”
沈宜聽了這話不由想多了。
她上下打量葛紅:“跟娘說,是不是姓費的對不好了?”
葛紅趕緊搖頭:“哪的事啊,他其實挺好的,我們就是都過不了心里那道坎,反正我覺得這樣是挺好的。”
葛紅都想開了,沈宜也不會再說什么。
其實,村子里這樣的事情也是有的。
有好些中年喪妻,中年喪夫的,眼見著孤孤單單,家里的孩子也沒人幫忙照料,就搬到一起搭伙過日子,等將來兩個人故去的時候,還都是和原配合葬。
沈宜這么多年,這樣的事情見過不止一樁了。
她也理解葛紅和費振國這樣的想法。
葛紅見沈宜想明白了,就笑了一聲:“老費還和我說了,他和他媳婦無兒無女的,等將來他的身后事恐怕還要麻煩到小桑姐妹,還有小風這孩子。”
沈宜一聽立刻道:“這個是應該的,不說小桑她們有大事小情的老費跑前跑后的,就光憑他英雄殺敵,小桑她們也不會不管的。”
話都說到這里了,葛紅自然也說出了最終的目的:“老費的意思是他也跟著回村,他得跟著坐鎮,幫著操辦。”
葛紅說這話的時候,還是很忐忑不安的。
她小心的看著沈宜,就怕沈宜生氣。
畢竟,前灣村大多數都是秦家的人,費振國要是跟著回去,秦家人不知道會說什么,萬一要是說了什么不中聽的話,她也怕沈宜臉上不好看。
可沈宜想的透徹。
她這些年畢竟是經歷過世事坎坷的,為人十分通透。
她稍一想,就明白了費振國的心思。
若說前些年費振國一腔孤勇的話,那最近這兩年,費振國的想法一直都在變化。
畢竟,人的年紀越大,就會越感覺孤單。
不管多厲害的英雄人物,到了老年的時候,還是都希望兒女繞膝的。
費振國也不能幸免。
費振國年紀本來比葛紅就大,他年輕的時候四處征戰,落了好些的傷病,最近兩年,時不時的會發作一兩回。
這些傷痛折磨的他很難受。
而葛紅這個人是真的品性特別好,也是一個很溫柔和順又很會照顧人的。
費振國傷病發作躺在床上的時候,一直都有賴于葛紅的照顧和陪伴。
這讓費振國很感激葛紅,他就想對葛紅更好一些,對葛紅好,自然也會對秦桑姐妹們好。
再有一點,費振國在考慮身后事了。
他知道他的身體大不如前,就怕哪一天真的傷痛發作去了。
他和他的原配妻子沒有子女,他故去的話,總得有人打理后事吧,總得有人安葬他吧。
而這些,自然就要落到秦桑姐妹們身上。
畢竟,她們是最名正言順的人。
費振國出身農村,早些年不屑于理會這些,可如今他的那些老觀念就發作了,難免就會想到那些舊風俗。
他也怕身后凄涼無人理。
當然,費振國其實也相信以秦家姐妹的人品是不會不管他的,可到底心里還存著那么幾分不安的。
他就只能更加竭盡全力的對秦家姐妹好。
這次,費振國之所以要跟著去前灣村,全程幫襯安排婚禮,也是打著這個主意的。
他想著,秦家姐妹婚事他都管,都照料到了,將來,秦家姐妹也是必然會管他的。
這也是費振國的一些小心思。
葛紅可能想不到這些。
可沈宜卻看的一清二楚。
她拍拍葛紅的手笑道:“老費該跟著去的,有他在,咱們也有個仗腰子的不是嗎。”
沈宜說這話不止安葛紅的心,主要是為了安費振國的心。
秦家接受了費振國幫忙操辦的心意,就是承諾以后會管費振國的。
當然,這些彎彎繞葛紅也想不清楚的。
不過她還是特別高興。
大概今天確實是多事之日吧。
秦桑和簡西城才吃過晚飯,已經打算洗洗睡了,突然間,簡西城就接到一通電話。
這通電話是上邊一個特殊部門打來的。
簡西城接通,就聽到一句話:“馬小喜跑了。”
簡西城看看秦桑,拿著手機打算出去說。
秦桑卻走過去接過手機:“沒事,她跑不了,我先前不是送了們一個追蹤儀嗎,們用那個應該能找到馬小喜,當然,我建議們放長線釣大魚,最好能把教馬小喜的那個降頭師找出來。”
簡西城看向秦桑。
秦桑在掛了手機之后笑著跟簡西城解釋:“我在馬小喜身上弄了點東西,不管她跑到哪里,用追蹤儀都可以定位。”
原來是這樣呢。
簡西城點頭表示明白。
秦桑摸著下巴,臉上帶著笑:“這個馬小喜還挺有本事的,在那樣的地方都能跑出去,可見她手段比段延音還厲害一點。”
簡西城可不想再聽秦桑說什么馬小喜了。
他拿了一套衣服放到秦桑手上:“行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咱們不討論別人,趕緊洗澡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