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想，但是陸小溪還是忍住了，這么就讓他死了，還是不能夠消了心頭的恨，何況他現在也不能死。

林婆子來到了柴房，包氏聽見動靜了，卻東也沒有動，她現在喉嚨沙啞，說不出一個字來，只是怨毒的看著門口的影子，她以為是陸小溪呢。

不過林婆子咳嗽了一聲，她察覺到了不是陸小溪，就爬了過來，用盡全身的力氣拍打著木門，嘴巴一開一合的，她已經拼命的在喊了，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來。

林婆子聽到拍門的聲音，嫌惡的掃了一眼，“敲什么敲？你真是自作自受，小溪好好的孩子，你居然能夠下這么重的毒手，更氣的是竟然連子堂都遭了你的毒手，我們林家娶了你，真是家門不幸啊。”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都是陸小溪在害我。”包氏一連說了好幾遍，可卻依然發不出聲音來，她現在很后悔，昨天晚上就不該那么沖動，應該留些力氣，跟婆婆說的。

不過，她想著，等到她嗓子恢復了，能夠說話了，就去揭穿陸小溪的真面目。

林婆子嘆息了一聲，“我不管你是瘋了，還是傻了，有些事兒不要亂說，你要是再胡說八道，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別怪我不念咱們這么多年的婆媳情分。”

警告完了包氏，林婆子就轉頭走了，任由包氏怎么樣的拍門，不過她走了兩步，忽然又折了回來。

包氏的突然一喜，覺得林婆子可能是相信了自己，活著她改變了主意。

然而林婆子一開口，徹底的熄滅了她的幻想，“哦，對了，小溪說你不吃不喝，你想怎么著啊？想死的話，那可千萬別死在我們家里，傳出去也不好聽，你做了這樣的事兒，我們林家也沒把你怎么樣，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包氏知道，婆婆這回是真的走了。

不過不要緊，她相信等到她能夠說話了，陸小溪就完蛋了。

婆婆說的對，不吃不喝不行的，還是要吃飯的。

等到陸小溪再次端來飯菜和水了之后，包氏沒有拒絕，大口的吃飯補充體力，陸小溪透過門縫都能夠感受到她強烈的恨意。

“恨我嗎？你們害死我娘，欺負我娘的時候怎么就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么一天呢？”陸小溪笑著問道。

“推倒我娘的人，是你吧？舅母，眼看著我娘難產卻不救的人也是你吧？”陸小溪再次問道。

吃的正起勁的包氏，徹底的驚住了，這些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當時還沒有出生怎么可能知道的這么詳細？

當時在場的人只有自己和婆婆兩個人，而且剛剛婆婆還來警告自己，不要亂說話，不可能是她說的。

眼看著她眼中的怨恨變為震驚，陸小溪冷笑了一聲，“我是來自地獄的鬼，我就是來找你們報仇的，我不只要你死，我要當年害死我娘的人，都去死，還有你那個兒子，他也不會活著的。”

包氏驚恐的望著陸小溪，嚇得扔掉了手里的碗，一連后退了幾步，她不敢置信的看著陸小溪，做了虧心的她，本就心虛，再加上陸小溪說的事兒，是只有當事人才會知道的。

這一刻，她真的以為，是林婉玉回來了。

她大聲的開口喊著，可是依舊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來，不過她不知道，從此以后，她都是這樣了，嗓子不可能再恢復。

看她的嘴型，陸小溪猜測著她是在喊著自己母親的名字，婉玉。

憑她也配？

陸小溪走后，包氏就跟真的瘋了一樣，在屋子里面又是抓頭發，又是撓墻的，不過這些表現恰恰讓林婆子相信了郎中的診斷。

包氏瘋了。

陸小溪送飯之后，就不想再去了，她只是跟林婆子說，“舅母太可怕了，嚇著我了。”

然后，林婆子就不讓她去了。

陸小溪勾了勾唇，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林婆子嘴上說著心疼林子堂，可是卻把照顧孫子的活都交給了陸小溪，自己借著胸口發悶去外面透氣去了。

林婆子走后，孫雪梅來了，她實在是不敢相信，陸小溪來了才這么幾天，就把林家折騰成這個樣子了，一個瘋，一個傷，一個精神不濟。

不過到了現在，孫雪梅不可能看不出陸小溪想做什么了，她就是來報仇的。

“都是我做的，孫姐姐，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怕？”陸小溪苦笑了一下，她的可怕也是被他們逼的。

然而，她意料之外的，孫雪梅搖搖頭，“不可怕，我想你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是啊，有我的道理。”陸小溪把自己母親為什么會死的事兒說給了孫雪梅，她這還只是說了她娘的，如果告訴她前世自己在這里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呢？

縱然直說了這么多，孫雪梅也已經捂著嘴巴，表示很震驚了，“你不說我都不敢相信，林奶奶怎么說也是林姑姑的親娘，竟然……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女兒，天吶，小溪，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當年你還沒出生呢？”

陸小溪笑了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人在做，天在看，他們當年本來以為可以用我跟我娘的朋友討些銀子花，可是沒想到那個朋友有事沒有及時出現，他們就覺得我沒用了，所以就把我丟掉了。”

這些是江衍說的，她是相信江衍的。

“還這樣？真的太狠心了，你剛出生的時候我見過你，不過也沒有太多印象，又瘦又小，林家的人說你死了，我們就都相信了，后來說你被人救活了，還要回來，我跟我娘當時就覺得不可思議，覺得你在外面就算是苦一點兒，都比回這里好。”

陸小溪笑了笑，“我是一定要回來的，我不回來，我娘的仇誰來替她報呢？還有一些別的賬，總是要算一算的。”

孫雪梅心里五味陳雜，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但是她也想著勸一勸陸小溪，“你報仇我不攔著你，可是小溪，你的路還很長，可不能因為這些壞人配上了自己啊。”

陸小溪覺得這些話似曾相識，在她來這里之前，有個人跟他徹夜長談，說了這樣的話。

想起那個人，內心還是很感激他的，是他帶走了小舟，讓自己最親的弟弟，不用看到自己這么狠辣和攻于算計的一面。

孫雪梅見到陸小溪在發呆，以為她是想起了之前的事兒呢，可是又看到她突然嘴角上揚了起來，這副模樣，像極了思春的少女。

剛剛的話題也太過沉重了，她也想說些輕松的，于是她推了推陸小溪，“想什么呢，笑的這么美？”

“我笑了嗎？”

“笑了啊。”孫雪梅很篤定的說道。

“那就笑了吧。”

此時，隔壁屋子的林子堂醒了，孫雪梅看了一眼陸小溪，用眼神詢問著她要不要過去看看。

當然要去了，陸小溪讓她先坐會兒，自己過去看看。

林子堂迷迷糊糊的醒了，喊了幾聲也沒人，就在準備發脾氣的時候，陸小溪來了，還端了一碗不冷不熱的水，這一下子可把林子堂給感動壞了。

之前果然是他不夠男人了，這個表妹多好啊，都怪他娘，在他耳邊說些陸小溪的壞話，讓他也覺得這個表妹是個壞人。

可是現在呢？

他娘都把他害成這樣了，也不在床邊守著他，真是氣死了。

喝了水，又緩了一會兒，林子堂總算是有了些力氣，他氣惱的問道：“我娘呢？”

陸小溪的眼神閃躲，支支吾吾的不肯說話。

“她人呢？把我弄成這樣，她還不來照顧我，她怎么當娘呢，以后還指望我給她養老送終嗎？”

“表哥，都怪我，連累了你，可是我當時真的害怕極了，那個時候我腦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來，就知道，你能夠保護我，可是卻把你害成了這樣，你要是不好，我……我真的是自責死了。”

別的女人哭，林子堂會覺得掃興，煩躁，可是陸小溪哭，他的內心也跟著酸楚，尤其是她剛剛說的話，句句說在他的心窩子上，“這個不能怪你，你個小姑娘，要怪也得怪我娘，她太狠心了，竟然對你下這么重的手，你老實跟我說，她人呢？”

陸小溪擦了擦眼淚，可是剛擦干，又落了下來，“表哥，你就別問了。”

“是不是跑了？”林子堂那個恨啊。

好在，陸小溪搖頭，“沒跑，不過……”

“表妹，你就直說吧，她到底去哪兒了？”林子堂對這個娘，真是滿心滿眼的怨恨啊，這會兒后背火燒火燎的疼，他真的想殺人了。

“那我就直說了，你傷的那么重，我就去給你請了郎中，我覺得舅母最近做的事兒都很反常，然后我就讓郎中順道給舅母看了一下，結果……”

“結果怎么了？”如果是別人這樣，林子堂肯定會罵她的，說話吞吞吐吐的，急死個人，可是對面站著的是陸小溪的，他不僅沒罵，還語氣溫柔的哄著她。

“結果郎中說舅母瘋了，現在人就在柴房呢，又是撓墻又是踹門的，可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