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不服
第三百八十八章不服
作者:風光霽月
驚蟄能感受的到秦宜寧的緊張和擔憂。
他的心里熱乎乎的。
雖然他們這些人都是做的賣命的生意,從前在大燕朝,皇帝用他們做事也不會考慮到他們的生死安危,只看他們是否能夠完成任務。
如今遇到了秦宜寧,他們才知道原來也會有主子會考慮到他們的生死。沒瞧見秦宜寧為了他的安全,提出主動入宮了嗎?
他們這些人做慣了暗探,如今即便轉行成了侍衛,可也時常會不自禁的關注一些朝堂中的動靜。他們是知道秦槐遠如今的處境有多艱難的。
秦宜寧卻能夠為了保護他們挺身而出,若是他驚蟄不出來認了這罪過,難道還要他們家小姐出來頂著?到時候她在外的名聲豈不是更無法挽回了么!
思及此,驚蟄堅定了心念,心里一股子豪情激蕩,即便是要被殺頭,他也不后悔今日做了護主之事。
驚蟄想了許多,其實不過呼吸之間。
秦宜寧見他只是沉默,不免越發的焦急,堅持的道:“厲大總管,今日之事是非曲折自有定論,驚蟄是我用銀子請來的護衛,危機突生,他忠心護主又有什么錯?何況他并未傷人,打死的是一匹馬。若是圣上吩咐讓涉及此事的人入宮,入宮陳情的也該是我才是。”
厲觀文雖然被秦宜寧說的有一些為難。但心中對她的仗義卻是敬佩的,也暗暗羨慕驚蟄能有這么個肯護著下人的主子。
不光是厲觀文,跟隨在秦宜寧身邊的人都是這般感受。
就連對面叫囂半晌的二世祖們,這會子也都安靜下來。
厲觀文清了清嗓子,道:“對不住了秦小姐,這是圣上的意思,奴婢不能違背。”轉而就吩咐了人帶上驚蟄,又與鄭大人道別,便同程尚書一并離開了。
秦宜寧直將人送出了門口,才擔心的皺眉回來。
鄭大人見事略有緩和,心里也著實松了一口氣,“秦小姐,今日之事解決的也差不多了,你也可以回去了。”
話音方落,還不等秦宜寧回答,那幾個二世祖就叫嚷起來:“憑什么叫她先走?我們才是受害者,要走也該是我們先走才對!”
此時兵部尚書帶來的兵馬已經退去,五城兵馬司又恢復了安全,且圣上已經插手了此事,鄭大人便知道自己今后只能跟著前一次的選擇,往后堅定的站在圣上的這邊就沒錯了。
秦槐遠是圣上一派的中流砥柱,他自然要多護著一些秦宜寧,況且她還是個姑娘家。
思及此,鄭大人沉下臉來,道:“今日之事已經很清楚了,爾等縱馬在先,目擊者無數,難道此時還想抵賴?秦小姐可是自始自終都在馬車中不曾露面的。若說秦小姐家的下人有錯,才剛厲大總管也已經將人帶走了。你們這些人縱馬卻是跑不掉的,這會子難道還想抵賴不成?”
見鄭大人忽然強硬起來,二世祖們便有些發慌。
秦宜寧看了一眼鄭大人,自然明白他態度忽然明朗的緣由,便笑著道:“多謝鄭大人。只是我的人現在被帶進宮里,我哪里能夠放心?我想不論結果如何,您的衙門必定是先得到消息的。還請鄭大人容許我帶著人在此處等候。”
鄭大人聞言,卻并不覺得她的要求逾越。
秦宜寧的態度如此誠懇,又是一心為了保護自己的下人,不論是她禮教還是她的出發點,都很叫人敬佩。
是以鄭大人并未反對,笑著道:“只是怕此處簡陋,叫秦小姐不習慣。”
“哪里的話。鄭大人您太客氣了。”
二人寒暄了幾句,秦宜寧就又坐回了原處。
二世祖們面面相覷,暗想著等程尚書入宮面圣,再看看你們秦家人是怎么死吧。
因此一群人極為自信的說話閑聊,還自在的要茶水點心。
鄭大人見這群人沒有一點自覺,就有些惱。但是因這些人的身份,他又不想開罪,就只好吩咐人預備了茶點。
這一等,就到了下午。宮中沒有一點消息傳來,反而是這些二世祖的家人父輩親自登門來,拉著鄭大人出去好一番的請求,希望能將人帶回去。
鄭大人早被這群二世祖吵的腦仁兒疼了,便也就順水推舟,答允了這些大人的請求,只是要求這些人不得隨意離開京城,須得隨叫隨到。
如此一來,鄭大人也博得了感謝無數。
秦宜寧便只瞧著一個個朝廷命官,笑著與鄭大人說完了話,進屋來立馬變一張臉,有性子沉穩的會沉著臉叫人走。有脾氣暴的當場就將兒子揍一頓,一邊罵罵咧咧的將人帶走。
有一些進門來見到了她態度十分疏遠鄙夷的,也有見了她先客套一番的。
秦宜寧暗自將這些人的表現記下,便可分析的出,這些人到底誰是保皇一派,誰又是其他的人。
而那些陸陸續續被父親、祖父接走的二世祖,秦宜寧已經可以猜想他們回家后必定是要吃家法的命運了。
畢竟,如今朝堂中局勢緊張。
身為朝廷命官,須得站對了位置才有好的前程。
這些父輩們處心積慮,選擇了或者保皇派,或者遺老舊臣和世家那一派,但無論怎么選擇,也都是他們深思熟慮之后的結果。
沒想到事情還未等成熟,他們的站隊和布局竟都被自家的白家兒子給打破了。
秦宜寧禁不住失笑,沉悶的心情總算是被這些人娛樂了。
秦宜寧讓冰糖帶著連小粥先回家。
“你們回去與老太君和母親回明白,不必說的太細致,就說我在衙門這邊有點事,不定什么時候回去,請他們不必擔憂。若是我母親問的細了,你們也注意不要都說細節來,否則我怕往后家里的侍衛們在我母親跟前不好做事。”
自己母親是什么性子,秦宜寧最清楚不過了。她怕孫氏護女心切,會為難家里留守的暗探和曹雨晴。
冰糖也知道秦宜寧現在有正事要辦,帶著她和連小粥不方便,便點頭先離開了。
秦宜寧身邊就留下寄云和小滿等三人陪伴。
等待期間,鄭大人并不曾怠慢,吩咐人送吃送喝,時已過戌時,宮中沒有消息傳出,秦宜寧也沒有告辭離開之意,還特地為秦宜寧預備了客房讓她暫住一夜。
秦宜寧擔心宮內的處置,哪里又睡的著?便與鄭大人道過謝,卻依舊等在原地。
鄭大人對這小女子的重情重義更加敬佩了。他便也不強迫,只由著秦宜寧了。
而小滿等三人,此時對秦宜寧的忠誠比從前更甚。
可以說,從前綁縛他們的,是利益關系,是金錢讓他們充當侍衛。而現在,他們之間的維系不單純是銀子,而是感情。他們身為護衛,給誰賣命不是賣?能遇上一個將他們當做人看,在乎他們生命安全的主子,是他們的幸運。
秦宜寧就在這里等了一夜。期間累極了也不過是閉眼假寐片刻罷了。
如此到了次日日上三竿之時,宮里終于來了消息。
鄭大人笑著進了門,拱手道:“恭喜恭喜,圣上明斷,這件事與秦小姐不相干,而是下人以下犯上打傷了程尚書之子。圣上只處罰您那侍衛擇日問斬,其余的一概不追究,也不許程尚書再追究,秦小姐,您已經安全了。”
鄭大人的話每說一句,就讓秦宜寧的心里涼一分。到最后已是如墜冰窟了。
驚蟄要被判擇日問斬!
昏君!昏君!
秦宜寧的內心在咆哮,可是面上卻竭力的克制著不說出難聽的話來。而是強迫自己冷靜,問道:“鄭大人,您說我那侍衛被圣上判擇日問斬了?”
“正是。不過一個下人,姑娘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鄭大人佩服秦宜寧的仗義,就也不介意多說一句:“如今的情況,已經是各方勢力平衡之后的結果,只損失一個下人就能保持這種平衡,對秦小姐的父親來說是個好事。”
秦宜寧當然知道鄭大人的話是對的。
可是她如何能夠咽下這口氣,如何能容忍自己的安穩是建立在別人的犧牲之上?
她知道人分三六九等,有高低貴賤分別,可是她自小長大的經歷,讓她從來不會看低任何下人。下人也是人,也是人生父母養的,難道她的命就比別人的高貴?
秦宜寧熬了一宿,這會子已經是臉色煞白眼底發黑,加之這一晴天霹靂,更是讓她眼前發黑。一時間腦子漿糊一般,想救驚蟄,卻一下子想不出辦法。
正當鄭大人關切的詢問時,外頭便來人回話,“稟大人,禮部秦尚書來了。”
“快請進來。”
鄭大人立即出去相迎。
秦槐遠還穿著昨日上朝時的官服,面色也十分疲憊,看樣子也是一夜沒睡好。
秦宜寧給秦槐遠行了禮。
秦槐遠便笑著道:“宜姐兒,跟為父回去吧。”
秦宜寧的嘴唇抖了抖,剛要說話,秦槐遠就道:“你也在外一面一夜了,也該回去好生休息。”轉而又對鄭大人道:“鄭兄,真是叨擾了,勞煩鄭兄照顧小女。”
“哪里的話,都是自己人。”鄭大人笑著客氣了一番。
秦宜寧覺得多留無益,就只好跟著秦槐遠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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