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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謀定乾坤第八百九十四章經濟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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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梟垂眸沉思半晌,搖搖頭道:“此事并不好辦。想去大批的石料之中尋找異常的石磚,等同于大海撈針。不光咱們難辦,管大虎和劉板二人也不好辦。他們就算當上了知縣,也是要一塊塊去排查,畢竟搬運之事未必是他們自己的人做的,若是自己人做的,知道了大概方向,倒是還好一些。”
“是啊。廖太太他們一開始也沒想過要讓這一批寶藏運送到輝川縣。只是他們誰也想不到烏特金汗會忽然橫插一腳,怎么就能將人給劫走了。”鐘大掌柜道,“他們聯絡廖堂主,想來也是自己人手不足。”
“這件事著實難辦,尋找石料難。更難的是,這件事一定要秘密進行,不能讓朝中之人發現任何異樣。”
秦宜寧蹙眉看向逄梟,直言道:“若是他們將此事上達天聽,圣上為了寶藏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他大可以多安排一些人,到時找尋寶藏可就容易了。說句大不敬的話,這銀子被圣上得去,我看朝中不只是你,就是季嵐也危險,你們二人功高震主的嫌疑最大,若不除去你們,圣上怎能安心?”
秦宜寧這話說的非常直接,并沒有避開鐘大掌柜的意思。
逄梟笑了笑,也明白了秦宜寧的安排,并未反駁。
鐘大掌柜聽的額頭都冒了汗,但他不過是略微害怕了一陣,眼神就轉為了堅定。
當初大燕朝定國公府孫家慘淡收場,定國公可是鐵骨錚錚的好漢,早年為了大燕可謂是鞠躬盡瘁,孫家滿門的忠臣,最后他們落個什么好處了?昏君為了一己之私,什么人倫道德都顧不上了。
再看看眼前一身正氣威懾凜然的逄梟,鐘大掌柜擔心越甚,冷汗涔涔,不由道:
“王爺,您可要想想辦法,不能將寶藏給那位得去啊!您想想王妃,想想家里的人。當初王妃的外祖父家那般凄慘就是前車之鑒。打天下難,守天下更難,您……您得多留個心眼兒啊!”
逄梟對鐘大掌柜很是滿意,又心生動容。
這位老人一直盡心盡力的跟隨在秦宜寧身邊,當初秦宜寧的救命之恩,他的確是一心一意在報答。
對于這樣一位忠心耿耿的長者,逄梟是敬佩的:“你說的是。我會多留心的。。”
秦宜寧見逄梟如此,雖早就做了決定,可是現在想起來,心里仍然有些凄然。
“你們都是一個頭磕在地上的兄弟,當初說好為了推翻北冀暴政,還給百姓寧靜太平的生活。當初戰場上,彼此相互交托后背都是能信任的。怎么到現在就不行了?”
逄梟嘆道:“若一開始圣上就安于一隅,不曾對大燕有所望想,是不是會好一些?”
秦宜寧搖頭:“王爺難道忘了當初大燕朝的昏君什么德行了?你的心里,何嘗就沒當大燕朝的百姓也是人?你為的只是人而已。”
“是啊。為的是人,我的信念始終沒有變,一直想給百姓一個太平盛世。”現在他說不定還要再興戰亂。
一聽逄梟這話,鐘大掌柜不免搖頭嘆氣。
這般忠義之人,就與當年的老定國公一樣,誰料想會逐漸被逼迫到現在的地步?
他一直跟著秦宜寧,對逄梟和秦宜寧的遭遇是最清楚的。
“王爺,老朽有一言,還請王爺聽聽。”
“鐘大掌柜是宜姐兒身邊兒的老人了,宜姐兒最信任你,你便是自己人。有什么話,鐘大掌柜只管說。”
是啊,他是秦宜寧身邊的老人兒了,自從跟著秦宜寧起,所有人就都知道他是站在秦宜寧這一邊的,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就算他現在覺得危險了,想趁機躲了,也難保李啟天針對逄梟時會將他化作同黨來清算。
人,最忌諱的就是做墻頭草,有時候想左右逢源,卻會將兩邊都給開罪了。還不如選定一邊站隊。
思及此處,鐘大掌柜更加篤定了自己方才的決定,直言道:“王爺,如今天下一統,是百年來難見的統一,以至北方韃靼,南方南燕都已不足為懼了,這算是今上的一件政績。
“可是您仔細想想,今上踐祚至今七載,又真正為百姓做過什么實事呢?他老人家做的最多的,是考慮如何穩固自己的江山,如何擴張大周的版圖。苛捐雜稅沒見減少,徭役卻日益嚴重,動不動就興兵打仗,卻不見今上為國選材,也沒見推行什么商政來發展經濟。大周國窮,可老百姓也沒見他如何開源節流,卻死盯著大燕朝的寶藏不放,見個蚊子腿都要咬一口。”
鐘大掌柜的聲音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沙啞,可是他的語速不疾不徐,說出的話字字珠璣,直說到了秦宜寧的心坎里。
“鐘大掌柜說的是。”秦宜寧贊賞一笑,轉而對逄梟笑道:“王爺,我看您心里什么都明白,但是就是人太正派了,時常被道德束縛。”
逄梟苦笑,有些事是他心中的底線,可現實卻會推著他,一步步的將底線推移。
秦宜寧道:“這天下從未規定過必須跟誰的姓,北冀周氏、大燕尉遲氏當政時荒誕無道,就有仁人志士揭竿而起徹底推翻了他們的暴政。
“今上若做不得一個為百姓帶來福祉的好皇帝,只一味的在意自己的皇位穩固不穩固,一味的荒廢國業,拿農人家守院子的方式來治理一個國家,那大周將來也難保不會走向北冀國和大燕朝的老路。
“再者他不思如何用人讓大周昌盛,卻不論青紅皂白,就為一己之私來殘害功臣。就算你我就算引頸就戮,順了他的心意,也不過是保天下暫時的不起兵禍。可誰能保證往后沒有人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去推翻他?”
鐘大掌柜也贊同的點頭,“王妃說的有理。老朽也是這個意思。如果將萬里河山和天下百姓交給未來不知道什么樣的人,還不如以王爺之手,現在就解決了它。”
逄梟長嘆了一聲,“罷了,還是讓我在想想,如何才能有一個雙全之法。”
鐘大掌見逄梟如此,不免感慨:“天下人如何評價王爺的都有,您是大周百姓的戰神,為他們掃平暴政,開疆拓土,您也是大燕朝百姓的噩夢,當初您帶著兵馬打來時,每有戰報傳來,都會把我們嚇的抖三抖。”
想起當初的事,秦宜寧與鐘大掌柜一樣感慨,也一樣好笑。
“是啊,一聽說你攻下哪座城池,什么地兒又梟首示眾了,什么地兒又屠城了,就把人嚇的快哭起來。”
“可是這會想想,王爺卻是個真正仁善之人,雖然帶兵打仗,戰場上有死傷那是軍人的使命,但您卻沒禍害過百姓。如今被今上逼到了這個份兒上,還依舊保存著仁善之心。這一點,著實令人敬佩。”鐘大掌柜誠懇的行了一禮,“若能追隨王爺,是老朽之幸。”
逄梟擺擺手,攙扶著鐘大掌柜道:“您可休要這樣說。”
見今日目的達到,秦宜寧便笑著道:“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就別這么客氣了。鐘大掌柜的心思我是明白的。今日這件事既說開,鐘大掌柜只放在心里便罷了,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手下的那些田地、鋪面、工廠的收益,咱們也該適當的盤點一番,商討一下如何經營了。”
鐘大掌柜是個聰明人,立即明白了秦宜寧的意思。
逄梟若有什么決定,想要行事,必定要用銀子,先告訴他,他也可以現在就早早的開始著手往這一方面準備。
但今天他們三人議的話題,畢竟是大逆不道,傳開來叫人知道,難保逄梟不會被人非議,他素來的好名聲也要被毀之一旦了,不說外人,就是逄梟手下的平南軍、虎賁軍,若是誤解了王爺,認為他是為了一己之私想要起事,那就是最大的致命傷。
即便秦宜寧不囑咐他,他也絕不會與人說一個字的。
王妃和王爺肯在他們尚未回京之前先與他交了底,對他如此的信任,他能回報的也只有忠誠而已。
鐘大掌柜告辭時與平日一般,神色無任何異常,可是仔細去看,還能看的出他的眼神比以往晶亮的多,也堅定的多。
待到鐘大掌柜走遠,逄梟笑著問秦宜寧:“將這些話告訴鐘大掌柜,你不怕他先張揚開,壞了你的計劃?”
秦宜寧笑著搖搖頭,“他不會的。他跟著我辦事兢兢業業,為的就是忠誠,如今不論是為了忠誠,還是為了他家族的未來,他都有分寸。這種話,空口白牙的出去說,也要有人信才行,污蔑朝廷命官是大罪,污蔑異姓親王可是罪上加罪。”
逄梟道:“那倒是,現在就算告訴我手下的人我要起事,他們怕都不會相信我是為了一己之私的。謝先生和徐先生這樣親近的也不會相信。”
誰認為逄梟是個只會帶兵打仗的莽夫,恐怕都要吃大虧的。他足智多謀,算無遺漏,尤其在朝政和軍事上領悟力過人,今日的一番談話,奠定了往后的經濟基礎,也奠定了他們往后行事的走向。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