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對這個不到一米個頭的小姑娘說出的話充滿了好奇。
低著頭說話太不方便,他干脆蹲下身子,笑著問道:“小姑娘,這些話是誰教你的啊?”
懂的名詞兒還挺多。
“警察先生,這些不需要別人教我。我現在也不是小姑娘,而是做為一個普通公民在跟你說我們的訴求。”
許佳人小臉上沒有一定點說笑的意思,認真無比的說道:“您作為警察,難道看不出來這件案子疑點很多嗎?況且,我們手上有可以證明蔣美麗是正當防衛而非故意傷人的證據。”
頓了頓,許佳人忽略了面前這個年輕警察臉上的驚愕,繼續淡定說道:“至于故意殺人,更是無稽之談了。蔣美麗昨天在派出所,難道會隔空殺人嗎?”
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竟然懂這么多,嘴皮子也溜的不行。
警察也收起了調侃和玩笑,很認真回道:“現在不是說她會隔空殺人,而是說因為她毆打了高鑫榮,導致了他猝死。”
“那不就更可笑了?如果高鑫榮是因為蔣美麗毆打致死,那為什么在入院當天沒有檢查出來?如果當天沒事,之后因為他自己原因或者其他原因死了,為什么這個黑鍋要蔣美麗背?”
“可是……”
“對了,如果這樣說起來,第一個追究的應該是醫院的責任,怪他們沒有及時發現高鑫榮的病況,而不是追究蔣美麗!就算追究責任,她也只是第二被告!”
“不是……小姑娘……”
“警察先生,我們要求對高鑫榮的尸體進行尸檢!并且堅決不認故意殺人的罪狀!”
一口氣說完,警察張著嘴巴好半天才回了神。
“行吧,我把你們的訴求記下來。”
警察第一次見到這么鎮定自若,還把他說的啞口無言的犯人家屬。
最重要的是,這還是個小孩子。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許佳人。警察先生,你叫什么呢?”
警察笑了笑,伸出手說道:“我叫李生軍,是省里的刑警,車上那個是我的同事叫段克金。以后你有事可以來中區的派出所找我們。”
“派出所……”許佳人歪著腦袋瞧了瞧二人,問道:“刑警不應該在刑警隊嗎?怎么在派出所呢?”
“哈——你還真是懂得不少呢。”
李生軍真是有點服氣了,說道:“最近清北市治安不好,所以讓刑警隊的人去了各轄區派出所。我呢,就剛好辦了這件案子。”
“原來如此。那么,我剛才說的話你應該能懂吧?我現在要求封存高鑫榮的尸體,并且對他進行尸檢!”
派出所的片警也許不能理解這些,但要是刑警那一定懂她的意思。
李生軍笑著點頭,說道:“我懂你的意思。不過,咱們清北市現在沒有法醫……如果要做尸檢需要去調人。如果調法醫過來,就需要有介紹信,然后經過開會同意,再然后進入審核……”
“停!你就告訴我如果找法醫過來,需要多久。”許佳人伸出小手問道。
“至少一個月。”李生軍想了想,說道:“而且,尸體存放這么久,也需要開介紹信。”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我的訴求不行?”許佳人臉色沉了沉問道。
李生軍愣了下,抬頭看著一旁站著的段睿跟嚴欣二人。
“如果你們能找到關系,也許可行。但是……一定要快。”
“好吧……我知道了。”
許佳人有些喪氣的點了點頭。
89年的清北市不但落后,辦事程序也非常繁瑣。
而且,在這個小城辦事情,幾乎處處都要講關系講人情。
沒有再和李生軍多說什么,許佳人走到了蔣美麗面前,說道:“我會想辦法的。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嗯……”
看了眼女子監獄破舊的鐵門,許佳人繼續說道:“如果在里面受了氣,請你忍耐一下。我不想最后救出來的是一具死尸。”
蔣美麗臉色瞬間褪去血色,緊抿著唇點了點頭。
“小……許佳人,我只有一個請求,請你們一定要幫我照顧好書智!萬一我出不來……以后……就拜托你們了。”
說著話,蔣美麗“撲通”跪在了許佳人的面前。
蔣書智大哭著也跟著跪在了一旁,緊緊抱著姐姐哽咽道:“姐!你別這樣。你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
許佳人沒有伸手去扶蔣美麗,只是語氣平靜的看著面前的女人,說道:“我不接受你的請求。也對你保證不了蔣書智的安危。你應該清楚一點,這世上能靠著的只有自己。你如果真的不放心他,就自己出來看著他!
我還是那句話,外面的事我們去想辦法,里面你自己要保護好自己。”
“我……”
蔣美麗擦了一把眼淚,自己從地上站起來,說道:“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請你也一定要幫幫我!如果我能出去,我蔣美麗以后認你做我姐都行!”
“不用了。我今年5歲,你叫我姐,我怕我折壽。”許佳人拍了下哭成了淚人的蔣書智,說道:“看看你姐姐,把眼淚擦了。有流眼淚的精力,想想我們之后怎么做能幫到你姐姐。”
“嗚嗚嗚——好……”蔣書智擦著眼淚,可是他越努力的擦,眼淚就掉的越洶涌,最后還是變成了大哭。
“好了,時間到了,我們要進去了。”李生軍看了下時間,拿出手銬重新給蔣美麗戴好,車上的段克金也拿了案宗下來。
眾人目送蔣美麗被送進了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里面。
“段睿,勞煩你送奶奶去單位上班,然后帶我去見煜珩哥哥。”許佳人上車后吩咐道。
嚴欣想要問點什么,最后卻選擇了沉默接受孫女的安排。
送了犯人出來,段克金有點好奇問道:“剛才那小姑娘跟你說什么了?”
“反正,那小丫頭有點意思,你下次見了那孩子,對她客氣點。”李生軍點了一根煙說道。
“小李,你沒事兒吧?對孩子客氣?”
段克金笑著搖搖頭,調侃道:“你好歹也是警官學院的高才生,怎么怕一個孩子了?”
“呵呵……”
李生軍沒有多做解釋,只是他有一種直覺,蔣美麗的這件案子,也許真的沒那么容易就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