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夏記事

第三十七章:初戀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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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槐肯定不能被她掐到的。

這女人十指纖纖,指甲打磨的格外圓潤,小指還貼了帶鉆的甲片呢,此刻揮舞在病房,被頭頂不怎么亮堂的燈一打,都還能閃爍出璀璨的光來。

門口湊過來的護士越來越多,保潔阿姨都圍了三個——當然,這也得謝謝舒容玉平時一貫的生活模式,哪怕是磕碰,只要是需要躺病床上,她都會加錢找關系安排個好地方。在如今醫院資源那么緊張的情況下,她這也算本事了。

而這樣清閑的環境,大家的工作節奏也就慢了一點,以至于如今病房門堵的嚴嚴實實,光是拍視頻的手機都擺出來兩三個,可算是跟頭條有一爭之力了。

而向來注重形象的舒容玉卻是根本無心顧及這些。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何槐剛才說的話——

“他都厭煩了……”

“他都厭煩了……”

她咆哮著,表情猙獰,哪怕被何槐輕輕松松撥到一邊,嘴里仍然大叫:

“我跟阿煜是真心相愛的!”

“他是愛我的!”

“他愛我!”

眾人的目光隱隱約約落在陳煜身上,意味深長。

陳煜氣急敗壞,根本來不及想何槐是怎么知道她初戀男友的名字的,只焦急的說道:“請你幫幫我!”

幫我說明白啊!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對自己親媽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什么愛不愛的,簡直、簡直!

何槐看了看門邊的人,裝模作樣的掐指一算,嘴里念念有詞:“那好吧,看在你實在倒霉的份上,我給你算一算啊——”

陳煜一愣,但是看看周圍的人,還是一咬牙等著了。

而離得近的盧芳芳和程璐聽著何槐嘴里那些“咒語”,互相用力掐了掐胳膊,好險笑出來——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七七四十九,七八五十六,七九、七九,七九——”

她背不下去了。

于是干脆一收手,指著舒容玉說道:“你這腌潑才,干的甚么惡事!”

由于這句也只記得這點話,花ngbility接連失利,阿槐大人只能放棄拽文,直接說道:“我明明看著是你害死了那個鄭煜,他臨死都后悔認識你,恨你——結果你一個月內閃婚然后又給兒子取了同樣的名字……”

她嘖嘖搖頭,只覺得人類的邏輯,樹實在是理解不了。

別說她理解不了,在場眾人可沒一個能理解得了的——這踏馬是什么神仙愛情?

上窮碧落下黃泉都找不出其中的邏輯呀!

至于那個可憐的初戀男友怎么死的——

眾人將視線轉到舒容玉身上。

只見舒容玉恍恍惚惚,喃喃道:“阿煜,你是愛我的……”

她仿佛又回到那個夏天。

最初那個夏天,空氣……呸呸。

空氣里都是厭煩。

年少俊秀的鄭煜狠狠甩開他的手:“舒容玉,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你要我說多少遍,我不喜歡你!永遠都不喜歡你!請你不要再自作多情自說自話,告訴別人咱倆有感情了好不好——我踏馬因為這個,女朋友都快沒了!”

他看著女孩子泫然欲泣的樣子,卻是再也不肯心軟了——

“早知道你這么偏執,當初把手砍了,也不會讓你用那把傘!”

鄭煜心里后悔莫及。

他的人生本來順風順水,學業有成,女朋友也很體貼。可一次下雨時意外碰到舒容玉,他看一個女孩子被雨淋得可憐,就把自己的傘送了出去——

當然了,傘也不貴,是在超市做促銷活動時領到的。

男孩子也要精打細算嘛!

當時只是一時好心,甚至都沒想過將傘收回來,所以也沒留名字——誰他媽知道一個女孩子居然能打聽出他的名字和工作住宿的地方,死了活了,非要糾纏他!

為此,原本體貼的女朋友,一口咬定他做了什么讓別人誤會的事情,吵架吵的特別兇。

鄭煜只覺頭劈——他真的就只是送了把傘而已啊!

他說他的,舒容玉卻只有一句話:“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不然當時好幾個人,你為什么只送給我傘?”

鄭煜:……

他被這神邏輯氣笑了。

當時剩下的都是大男人,就她一個女孩子穿著裙子,很狼狽——他送傘難不成還要給那些大男人?

那還不如留著自己用呢!

但是鄭煜已經很厭煩了——要不是教養如此,他真的提刀看人的心思都有了。

他連解釋的力氣都沒有,自顧自往前走,卻聽身后舒容玉“啊——”的一聲,下意識扭頭,只見舒容玉正倒向馬路!

而此刻車來車往,正是十分危險的時候!

下意識地——鄭煜伸出手將她拽了回來,而自己卻一不下心栽倒在地,被過往的車撞上!

“阿煜!”

舒容玉沖上去摟住慢慢開始滲血的他,悲痛欲絕的說道:“你不要死——”

哭著哭著,在鄭煜無意識的顫抖中,她輕柔的替他擦了擦嘴邊的血沫,神情又仿佛有些篤定的歡快——

“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不然怎么會愿意為我去死呢?”

她說著,深深埋首在鄭煜胸前。

肇事司機在旁邊手足無措,聲音都顫抖了:“送、送醫院吧……”

然而卻沒人回答他。

這就是現實。

當然了,阿槐大人還沒本事一五一十的將細節全部都講出來,不過哪怕她大概的說了說,眾人也不由毛骨悚然——

臥槽啊!

再看一旁恍恍惚惚哭泣的舒容玉,居然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說什么呢?

說她殺人?沒證據啊!

所謂黃蜂尾后針——

“那什么,”有醫生在門口輕咳了一聲:“打電話,叫精神科的人來一趟。”

他對護士吩咐著。

然后又補充道:“多來兩個,這個精神有點危險。”

他說完,才發現自作主張了,于是看向陳煜。

陳煜渾身一個激靈,立刻說道:“對!精神科!”

他上前一步握住了醫生的手,此刻感激的說道:“醫生,請一定要好好檢查,是不是要送精神病院?吃什么藥?打什么針?不管多少錢我都出!砸鍋賣鐵我也出!”

真的,此刻的他,對舒容玉那是一丁點感情都沒有。所以說出這些話,他只覺得萬分輕松!

但是——做個不孝子的感覺,真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