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巷里有人,商禮華的腳步一頓,忙又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威嚴之色。
他是天下堂的長老,坊市里很多人都認得。
雖然后門這里,沒人知道前門出事,但是……
商禮華莫名的有些心虛。
自從林蹊讓他注意安全后,他就常有種心驚肉跳之感。
這感覺很要人命。
因為每次出現這種感覺時候,都會出事。
不是他出事,就是商家出事。
這么多年來,一直靈驗的很。
上一次,商家庫房被盜,以及失火,他就心驚肉跳了好幾天,如今……
看了眼迎面而來,可能是父女的兩個人,商禮華的眉頭稍蹙,這條巷子一直沒什么人走,這兩人出現的……
“是……商長老?”
班二奇做出一副遲疑,然后驚喜的樣子,“您是商長老吧?是我啊,老班,您族弟商老五親家的義兄。”
老五親家的義兄?
老五別的本事沒有,就是在兒女的緣份上,甩了他十幾條街,硬生生地弄了二十七個兒子。
二十七個兒子又都學他,拿著他掙來的資源,只要看上眼的,連凡人女子都能帶到家族。
他的親家……他至于要去記嗎?
商禮華只要一想到老五一家,就有一肚子的火。
他在替老五養兒子,養孫子,養全家,甚至可能還在養他的那些親家。
“女兒,這位就是商長老。”
班二奇拉著安畫,跟商禮華點頭哈腰,“商長老,這是小女班安。”
“班安拜見前輩!”
商禮華本來是一點也不想理的,不過……,女孩的聲音很軟和,清秀恬靜的樣子,很給人好感,“免禮!你們這是要到哪里去?”
“前輩!”
安畫恭敬遞上一枚古樸玉簡,“你看看這個,我們父女就是要去找前輩的。”
商禮華沒有接,神識直接探入,不過看到那個隱現的山欒和有些特異的地圖,忍不住的一把奪來,“此物……你從何而來?”
地圖的右上角,有個萬字,玉簡的右上角,也隱現一個萬字。
沒意外的話,該與萬生魔神有關啊!
當年的萬生魔神到處燒殺搶掠,積累了大量的財富,為防被人一鍋端了,他到處藏寶。
這么多年,不知有多少人得他遺惠。
“前輩……”
安畫欲言又止地看看四周。
商禮華很知機地連打數個結界,“現在可以說了。”
“我們父女的修為,能精進的這么快,就是因為此處遺寶,不過……”
“不過什么?”
商禮華的眉頭緊攏。
這兩人雖然都帶了隱藏、防御探查的玉佩,但這東西,防君子不防小人。
他一眼就看出,女兒班安的修為是玉仙,老班的修為反面是天仙。
這說明什么?
說明萬生魔神的這處遺寶已經落在他們的手上了。
“不過……”安畫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那處洞府,是洞中洞,里面還有一個我破了好幾百年,都破不開的禁制。”
商禮華心動了,“那處禁制是什么樣子?”
“前輩您看……”
安畫又摸了一枚玉簡出來。
就在商禮華接過玉簡,神識探入的當口,一直帶著討好笑容的班二奇突然閃到他的身后,一針扎下。
太快了。
商禮華的靈氣護罩在浮起的一瞬,被人家暢通無阻的戳破。
他瞪著眼睛,嘴巴‘嗬嗬’出聲,想要仙嬰遁出,可是在針入大腦的瞬間,仙嬰也在丹田處,好像被戳了般,痛苦的無可名狀。
商禮華好不甘心。
他是天下堂的長老啊!
他不是黎丙章那個笨蛋。
他……
身上的青筋根根浮起,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努力的想要仙嬰遁出,逃出一命,給外面的人示警,可是什么都做不到。
商禮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手上的玉簡化成靈光,把他包裹。
是……是迷幻天魔狐的境域?
“嗬嗬”
商禮華的眼前發黑,身體顫動,努力的掙扎,想要仙嬰遁出,可是越來越無力,在感覺雙腿之間一股熱流竄出的時候,他猙獰著一張臉,終于撐不住,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他沒有倒下。
班二奇接住了。
“都不如黎丙章!”
他嫌棄地看了眼他的腹下。
“……先掏嬰收血吧!”
再遲一會,血就收不盡了。
安畫雖然也很嫌棄,但……好東西不能浪費了。
而且,他們也不能在這里耽擱太長時間。
兩個人朝商禮華動刀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談鐘音和傅清容跟在風門的身邊,已經連探數個,她們認為可疑的地方。
風門不管其他,只盯傅清容手中的魂燈,魂燈沒有半點反應,他馬上就帶他們往下一個懷疑地點去。
哪怕其中一處,讓談鐘音和傅清容的面色都非常凝重,他也沒有半點停留。
仙界的勢力太亂了。
這幾處被她們懷疑的地方,她們都沒敢直接查,那背后之人,肯定另有來頭。
這樣的人,是他能得罪的嗎?
“這是第八處。”
再次定位到傅清容地圖標注的地方,風門例行看向她捧在手上的魂燈。
“閃了,動手!”
這是一片仙桃園。
算是圣者虛乘的產業。
是銀月仙子親手種下,虛乘交由梅家幫忙照管的地方。
沒想到。
談鐘音和傅清容幾乎在瞬間同時沖進。
隨何遵甫長老,到果園的成康,沒有看到應該迎接他的安畫,也沒有看到應該留守的班長老,心里其實很不滿的。
尤其他們可時時觀察的仙盟坊市,居然也不在了。
看著曾經滿墻的畫面,現在光禿禿的樣子,成康的眉頭緊蹙。
“何叔,這里出了什么事?”
他原本應該從外域戰場,直接回來的。
可是,師父圣尊和族里的長老團,居然要他回去匯報域外戰場的百年得失。
他一直沒什么功勞。
所以,匯報的這些天,連跟安畫聯系的傳送寶盒都被沒收了。
好在,林蹊強悍,長老團的長老們再對他不滿,也要顧忌點師尊。
畢竟師尊一代圣者都在她那里吃過虧。
現在被放回來,他原想跟安畫好好吐糟,一起重新爬起來,可……離開百年,這里的樣子,比當初他離開時,看著落魄了不少。
“您不是說安畫和班叔在這里嗎?”
何遵甫的眉頭緊緊皺著。
他沒給成康小鞋穿。
能跟林蹊對招無數,還活下來的成康,再窩囊,也比很多人強了,“忘了告訴你,我們在陣堂的暗線暴露了,仙盟坊市那里布置,全被毀了。”
成康心下一跳,“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林蹊回來的當天。”
快半個月了。
成康好想磨牙,“是她發現我們的暗線?”
“是!”
完了。
成康的臉都白了,“還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何叔一塊說了吧!”
他希望他還能承受得住。
他也必須承受住。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林蹊做很多事了。
現在不了解清楚,于他可能就是災難。
“那暗線被捆在刑堂廣場示眾,不過,安畫和老班也給予回擊了,前天,他們殺了陣堂長老黎丙章。”
“那……林蹊怎么說?”
“暫時還不知道。”
何遵甫搖頭,“老班和安畫不在,可能就是去仙盟坊市打探了。”
是嗎?
成康很想相信,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如果不是被他按住,何遵甫肯定都已經聽到了。
“他們殺黎丙章的時候,有做過什么手腳嗎?”
“做了,據說是栽贓給天淵七界的修士了。”
果然!
成康咬牙!
林蹊一定會反擊的。
仙盟坊市算她的地盤,她想反擊不要太容易。
安畫真是大意了。
“何叔,這里恐怕不安全。”
成康的心慌的很,而且,越來越慌,“風過留聲,雁過留痕,我們在這里待了不少年,應該換地方了。”
換地方?
現在?
何遵甫真想看不起他。
“當初我和安畫過來的時候,就另外布了兩處后路。”
成康顧不得等安畫回來,就急急的收拾他們聯絡各方的傳送寶盒,“這件事,我會跟安畫解釋,還請何叔,幫忙轉移包世縱。”
萬壽宗一直沒有放棄他。
所以,轉移的時候,還是要小心點才行。
那是他和安畫的人丹。
可惜,他浪費了百年,要不然這人丹……
成康帶著何遵甫趕到關押包世縱的特殊房間,才要收拾陣盤,就看到包世縱身上橫七豎八的鞭痕。
他的心下一驚。
“誰打的?”
這是他們的人丹啊!
包世縱抬眼看了他們一下,又閉上了眼睛。
他是個想死死不了的人。
“沒耳朵嗎?”
何遵甫被他輕蔑的眼神激怒了,“還是你就享受虐打?”
“呸!”
包世縱閉著眼睛,呸了一聲。
“找死!”
“何叔……”
眼見何遵甫吸過墻上的鞭子,成康一口叫住。
他先把鞭子拿在了手上打量。
這……不對啊!
難不成是安畫打的?
肯定是安畫。
看到握手處的痕跡,成康的心跳,又‘咚咚咚’地快了起來。
“何叔,”
他傳音給他,“左邊的廂房,有通往另兩處秘密據點的一次性傳送陣。您轉移他的時候,注意著點,如果有危險,馬上殺了他。
如果沒危險,就等我三天,三天后,我一定會帶安畫去找您的。”
這里除了包世縱這個人丹,也沒其他能吸引他的了。
成康收了鞭子,“我們分頭行動,我先走了。”
他沒等何遵甫出聲,就那么走了。
何遵甫:“……”
他突然發現,成康那成跑跑的外號,太貼切了。
原本他還以為,族中的那些人太過份了。
沒想到……
“哈哈哈哈……”
看到何遵甫臉上的顏色不對,包世縱哈哈大笑,“這就是你們圣者的徒弟,真強,真厲害!”
他知道,這個叫成康的家伙,在百年前,跑到外域戰場了。
原以為,他會在外域戰場,給林蹊弄不少麻煩出來,可是,安畫一天天的沉不住氣,哪怕她什么都沒說,他都知道,是他們在倒霉。
現在剛回來,就跑路……
包世縱太高興了。
這樣的人,不要說跟林蹊比了,就是萬壽宗的一些弟子,他們也沒法比。
“恭喜你們呀,江山代有人才出。”
包世縱笑的太開心了。
這是他人生的唯一樂趣了。
“再過幾萬年,你說,他們是圣尊的接班人,還是世尊的接班人?”
何遵甫:“……”
他太討厭包世縱臉上的笑容了。
尤其他念接班人的三個字時,還變了調。
何遵甫有理由懷疑,他是在影射他們的兩位圣者。
世尊現在要躺著,圣尊……,原以為很強,原以為虛乘是史上最無用的圣者,可是,世尊倒下后,他們才發現,虛乘也能跟圣尊打個半斤八兩而不落下風。
當他們的接班人……
“你是想讓我一掌斃了你吧?”
何遵甫磨了磨牙后,到底沒朝他動手。
這是成康和安畫的人丹。
活著,就是他們取之不盡的人丹。
死了才是便宜了他。
“姓包的,你別做夢了。”
何遵甫的神識,看到成康的身影,在那一次性的傳送陣上消失,抬手就摸了一個乾坤玉箱,“現在,你就到這里來歇歇吧!”
他剛要拔他身上的鐵鏈,突然感覺又一陣空間波動。
神識探出的瞬間,眼睛一下子就鼓了起來。
那個好像石門的東西,突然出現在果園,談鐘音和傅清容正……
這……怎么可能?
石門是任意傳送門嗎?
這不是天淵七界風門的東西嗎?
何遵甫顧不得其他,就要一掌朝包世縱拍下。
可是,他出手的快,傅清容出手的更快。
叮……
一道無匹的劍氣,朝著有師兄氣息,但是也另有別人氣息的石室去時,傅清容自己也如風沖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