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接連滅掉的四盞魂燈,安畫只覺遍體生寒!
她不敢敲擊喪鐘。
族中人心不穩,又在關鍵時候,若是讓大家知道,丁春仙四位金仙長老又隕落在仙盟坊市,后果簡直不敢設想。
安畫只能以秘密傳音的方式,報告這邊的情況。
但事實上,不用她報告,看到圣尊千交待,萬交待一定要看護好的冥八魂燈,就那么滅了,鄢青就知道,執行刺殺阿菇娜的行動,徹底失敗。
又失敗了呀!
而且,這次的失敗,還把他們最神秘的暗子冥八搭進去了。
鄢青推開窗門,遠眺鈴山方向,好半晌都沒法動。
他想不出破局之法了。
金仙大修的試練域就快修復好了,他們若還是一敗再敗……
鄢青一直都知道,人族老實這些年,不是他們不行,而是他們只有一位不論戰力還是智力,全都差人一等的圣者虛乘。
論中豎力量,人族遠勝他們。
“世尊!”
無法可想下,鄢青到底親入小谷,求見世尊,“族中士氣低迷,您說,我們若是在金仙試練域再次大敗,人族……敢強攻族地嗎?”
世尊:“……”
他不知道。
敢與不敢,可能只在某些人的一念之間。
“你們做好與族地共存亡的準備嗎?”
他慢慢的轉頭,打量鄢青,“如果不是想逃,人、妖兩族合作,也不敢強攻我們的族地。”
大家修煉都不易。
誰愿意打頭陣?
打頭陣的修士,都要做好九成九必死的準備。
誰敢?
當年他們就不敢。
人、妖兩族的主戰派,不惜生死的要跟他們硬拼到底。
而在戰場上已經得了機緣的族人們,都想固守勝利,不愿意再跟那些瘋子拼命了。
再加上,他想借用這方宇宙的生靈,慢慢壯大佐蒙一族,干脆就妥協了。
他的計劃真的很好。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按進天淵七界的主戰派,原本不該有生理的。
世尊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反之,如果長老團那里,隨時想著,帶上育堡,在大戰最恐怖的時候,有多遠離多遠,那就不用再想了,我們必敗無疑。”
他辛苦這些年,殫jing竭慮這些年,也就為族里養了一群豬。
原本在他的設想里,當豬的……,應該是這里的人族和妖族,卻沒想,順風順水的日子過多了,曾經嗷嗷叫,指哪打哪,愿意聽他調派,不惜生死的族人……卻當起了豬。
世尊的臉上浮起一抹悲哀,“生死大戰面前,人人都在想退路,十成力,還能發揮幾成力?”
鄢青沉默了一會,隱在袖中的手,到底打出了一個結界,“世尊,您知道您的最強分身是誰了嗎?”
世尊:“……”
他詫異地看向他。
“如果是圣尊……”
鄢青遲疑了一下,“您有沒有辦法,讓他代替您躺著?”
這這?
世尊一直沒什么光彩的眼睛,閃過一抹亮光。
“當然,最好的辦法,還得從廣若那里想辦法!”
鄢青看到世尊的心動了,心情甚為復雜,“您拿廣若就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以前有一點的。
世尊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我曾經想過,把自己完全轉移到廣若那里,讓他強大,讓他從天罰獄反攻出來。”
挺好的呀!
“為什么沒成功?”
“被林蹊發現了。”
世尊苦笑,“發現以后,她用我轉移過去的魂力,助養廣若真正的生魂。可是,又注意了度,就不讓我的分魂湮滅。”
鄢青:“……”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世尊連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辦法,都被林蹊識破了,其他……
“至于最強分身……”
世尊慢慢的搖了搖頭,“當年的我,曾經留下一句話,不到族中生死存亡的時候,絕對不能打開。”
最強分身……不到最后關鍵的時候,不能喚醒。
世尊相信當年的自己。
那是算計天下,戰力、智力碾壓一切人的自己。
如今……
世尊強自按下圣尊是最強分身的心動,按下他替他躺著受刑的心動,“如今我已是這個樣子,圣尊……不容有失!”
他真沒想到,曾經睿智無雙的圣尊,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鄢青,當我們都有此念的時候,就是中了虛乘的圈套,他就是要讓我們窩里斗,讓我們彼此猜疑!”
圣尊干的蠢事越來越多,長老團那里對他就越來越不耐煩。而長老團越不耐煩,圣尊就越要猜忌他們所有人。
這已經形成了惡性循環。
“圣尊如今心思敏感多疑,他已經算是上當了,我們就更不能步他后塵。”
世尊用自己的冷靜按下了那一抹心動后,整個人又死氣沉沉起來,“如果可以的話,你當找找圣尊,分析兩族現狀,適當引導,就像一庸他們一直在引導虛乘一樣。”
鄢青:“……”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小谷出來的。
虛乘對他自己的定位就是能力不足,一庸他們的話,他愿意聽,虛心聽。
可是圣尊……
鄢青懷疑自己一定引導不了的時候,一直監視這邊的圣尊,也感覺到了袖中禁制牌的異動。
那小谷,除了他們師徒,其他不論是誰,只要進去,他的禁制牌都能在第一時間向他反饋。
“今天不早了,歇一歇!”
圣尊收手時,大片凝來的靈光,瞬間就有消散的趨勢。
虛乘:“……”
他只能無奈的收手。
修復這片曾經被打崩了的試練域,只他一個人肯定不行。
“老實說吧,圣尊,你是不是怕把這里修復好了,你們最后的好日子就徹底結束了?”
“呵呵!”
圣尊冷笑,“虛乘,大白天的,你在做什么夢呢?”
什么他們最后的好日子?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圣尊在虛乘面前,已經再不收斂他的威脅,“你該明白的,逼急了我們,你們……也別想好過。”
“如今你只會用這一句話來威脅老夫了嗎?”
虛乘回以冷笑,“當年受你們威脅,那是因為,打壞了這方宇宙,你們可以隨時拍拍屁股走人,現在……”
“現在也是一樣。”
圣尊一口打斷,“什么天地因果?在生死存亡面前,它什么都不是。”
“這句話,老夫覺得你應該回去跟世尊討教討教!”
虛乘甩甩袖子,轉身就走。
“慢!”
圣尊一閃堵住他,“虛乘,老實說吧,林蹊是不是偷了新生宇宙的界心回去了?”
“……這是怎么說的?”
虛乘一副吃驚的樣子,“界心是隨便什么人,就可以偷的嗎?再說,你把才讓你們大敗的季肖想的有多弱智?”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要知道,他弱智了,你們……就更弱智了。”
“嗬”
圣尊被他氣笑了,“我們弱智,那這些年,碾壓你們的是誰?”
“反正不是你。”
虛乘很快回他,“說來,老夫已經很多年,沒看到世尊了,他還好嗎?”
圣尊:“……”
“你有想過,回歸本體嗎?”
圣尊沒說話,但是他的眼中,蘊染著風暴,剛剛修復好的一片地域傳來異響,隆隆之音,從他的腳下輻射四方。
“你只管毀,毀完了,也不是我一個人修。”
虛乘才不受他威脅呢。
一庸和徒弟阿菇娜都說,圣尊想拖時間,就陪他拖,人族陳兵鈴山的時間拖得越久,于他們越有利。
反之,佐蒙人卻會越來越焦慮,主戰和主逃的必會兩極分化。
就像他們當年一樣。
虛乘甩甩寬大的衣袖,避開圣尊,要回家拿徒弟養養眼,就聽他的聲音響在身后,“虛乘,你今天的面像不太好。如果有什么事的話,記著,到這里來找老夫。”
什么意思?
虛乘瞥他一眼,縮地成寸,轉眼踏出罡風層。
看他走了,圣尊也沒多高興。
最近斗嘴,他都斗不過虛乘了。
這太不對了。
他摸出袖中的禁制牌,靈力微輸,很快,鄢青求見圣尊的畫面,便顯露了出來。
只是這一次,不是世尊動手打結界,而是鄢青出手。
王八蛋,鄢青想干什么?
仙界的明戰、暗戰在各方上演的時候,還歇在千道宗的陸靈蹊,終于收到了陸從雷晉階化神的消息。
“……幸好他晉階了。”
劉成替自家師妹慶幸,“要不然,陸前輩只怕就要親自找你想辦法了。”
“找我?”
陸靈蹊長眉微挑,“這些年,陸家有搞不定的事,是不是就會找你?”
“還好!”
劉成笑了,“明季掌門是個要臉的,陸家……別的不行,自保還是能做到的。”
麻煩他的不多。
“不過,我晉階了化神中期,明季掌門恐怕不會太開心。”
“管他呢。”
陸靈蹊對太霄宮無感,“明季也好,陸家也好,都不必太過關注,倒是葉家的葉湛岳……”
她一直記得他,“他怎么樣了?還活著嗎?”
“活著,這些年他一直很老實的縮在葉家祖宅。”
劉成當然也有些不放心,“雖然丹田破了,無法修煉,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運氣,化神修士的壽元并未受影響!
不過,也許是服了延壽丹一類的丹藥。”
葉湛岳曾經的天之驕子,可跟尚仙、南佳人等齊名的人物呢。
“他那里,你不必管,明季也防著呢。”
畢竟服了換脈丹,就算是佐蒙人了。
“現在的葉家,在太霄宮連個小世家都不算了。里面……就有明季的手筆!”
說到這里,劉成的眉頭攏了攏,“說起來,他越來越像曾經的成禹掌門了。”
“噢?”
陸靈蹊對那位成禹掌門可沒什么好印象。
“師兄以后防著他些。”
“放心吧!”
劉成被她凝重的樣子逗笑了,“越是如成禹、明季那樣的人,越是不敢再冒犯我們千道宗了。”
宗門強大,才是他們這些掌門人稱王稱霸,說話硬氣的后盾。
“你有數就好。”
陸靈蹊給師兄續上一杯茶,正要再說什么,鄧茵急匆匆的走進來,“師伯!”她朝陸靈蹊和劉成道:“太霄宗葉安死了,葉家要封門了。”
雖然不知道葉安是誰,但葉家封門……
“葉安怎么會死?”
劉成知道他,“我記得他還不到三百壽吧?不是說調理的不錯,能活到五百歲嗎?”那是葉家最后一個結丹了,這個結丹再死了,可真……
“什么調理的不錯?”
鄧茵不客氣的拿了陸靈蹊的茶壺,自己給自己倒,“不過是說給別人聽,為葉家撐點面子的。”
這樣啊?
劉成稍為沉吟了一下,“封就封吧,封之前,你著人秘密查一下葉湛岳,防著他出幺蛾子。”
曾經的南方第二世家,在無相界靈氣越好越盛,各方都迅猛發展的時候,一直在往后退,也是夠讓人唏噓的了。
不過,唏噓歸唏噓,該防的還當防著,“他是經歷葉家輝煌的人,小心無大錯!”
“是!”
鄧茵一口應下,再待再說什么,一道傳音符飛了進來,卻是宜法的聲音,“林蹊,剛收到消息,陸望前輩在賭物館,配合天下堂、刑堂干了一票大的。
佐蒙四大金仙隕命賭物館。”
什么?
陸靈蹊很想高興一下的,只是,居然摸到了賭物館……
“另外,仙盟坊市最大的佐蒙暗探也現身了。”
宜法的聲音有些唏噓,“是我們天淵七界的修士,曾經的聯盟大長老莫驚春,他現在的身份是法如寺廣復!”
陸靈蹊忍不住了,站起身,就要往東水島去。
不過,她剛站起來,宜法就從金風谷和東水島的小門兒進來了,“一庸催我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