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莎表示不愿意放宋星去拍戲,但宋星仍舊氣定神閑,高潔地像是沈家四合院里,粉妝玉砌的玉蘭花樹。
她看向李莎:
“李校長,校規不也是校長制定的規定么,如果你愿意,放三個人和兩個人去拍戲,又有什么區別呢?”
李莎微微笑笑:
“話是這樣說,但你不專心上課,想著給老師送一點化妝品和現金,就想離開學校去賺大錢,你拿咱們藝大當什么,拿我當什么?”
宋星微微皺眉,李莎身為藝大副校長,難道不知道國臺傾全臺之力要延續《大清》系列的輝煌?
吳糖低聲在宋星耳邊道:
“明明是國臺威逼利誘讓你去的,片酬還沒有你一個賺的多。”
宋星也微微皺眉,像一只找不到糧食過冬的小松鼠急著搬食物回樹洞一樣,暗暗猜想李莎到底在想什么。
在成晝和白斯語的口中,李莎不是一個貪財好色的女老師么?
白斯語被剝削了幾萬塊錢走,成晝險些被揩油,自己將錢和女人看了都走不動路的限量版禮盒送上門,李莎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難道她對自己有別的訴求?
宋星意識到這事兒不是一句兩句能夠談完的,緩緩坐下來,目光直視這位胃口大開的副校長。李莎頓時感覺宋星的氣場一震,從剛才看似恭敬的女學生,驟然轉變為年齡和氣質與之前全然不同的商業大佬。
宋星翹起了二郎腿,雙手擺在桌上,十根指頭相對著依次,仿佛是在籌謀什么,那美艷的容貌,也因為對目的實現的執著而凜冽了不少。
像是春日草原,瞬間轉化為冰川雪山。
李莎竟然覺得有點心虛。
宋星感覺到對面的氣場弱了下去,心里笑笑,不過是個紙老虎。
極少數老師就是缺少師德,學生家長敬你重你,錢和禮物送上去你裝清高不收,背地里折磨學生,不好好講課搞學術,上課該講的非要留到補習班去講,他們一心想著如何在學生身上揩油撿便宜,簡而言之一句話——欠揍。
宋星擺出商業會談的架勢來,既然李莎要把假條變成一種生意,那只要能提供李莎想要的利益,公平交換,宋星也能夠接受。
“李校長,您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說吧。”
李莎笑笑,一整個下午就在等這句話。
“我聽說,你是燕州人。”
宋星點點頭后,李莎笑得像是守株待兔的獵人。
“真巧,其實我也是燕州人,不過早年來了帝都求學。我和你應該有一個共同認識的人,我的姨媽許允,就是你表演道路的啟蒙老師。”
宋星聽見許允的名字,忙正色坐直,這才想起怪不得覺得李莎眼熟。當年在藝大校考前的那個春節,宋星去給許允送旗袍,曾和一個人擦肩而過,只不過那人穿著極其隆重的皮草,一臉傲慢。宋星當日想著許允相交往來的,應該都是娛樂圈的大咖,對那個穿皮草的胖女人,看了一眼就轉身走掉了。
原來,那次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面。
宋星心里微涼,既然知道有許允這一層關系,還要百般刁難,看來這位副校長跟自己姨媽的關系,可能還不如跟姨媽巾關系好。
“你既然是我姨媽教出來的學生,表演功底肯定是不差的,不過我還聽說——你和沈致寧的關系也很親近,你的父親是他的老同學?
宋星點點頭,暗道這才是今天下午的主題吧。
提到沈致寧,宋星開始惦記那本能夠開啟傳承功能的表演教科書。可是她進來這么半天,維尼系統除了聽李莎說她年輕時候比自己保養好的時候吐了一會兒,再也沒有激動過。
這說明,這本書沒有在辦公室里。
宋星再度環繞辦公室一圈,這屋里香氣撲鼻,桌椅板凳干干凈凈,都不像是常有人辦公的樣子,更不用說搞學術研究寫論文了。
“我父親,的確是認識沈教授。“宋星避重就輕,但是并沒有躲避開李莎的追問。
李莎也翹起了二郎腿,滿面春風道:
“那就好辦了,我明年要開表演形體課,但是咱們藝大的規定是沒有一本核心期刊論文雜志發表的論文,是沒有資格開課的。我作為副校長,外務繁忙,實在沒什么時間寫論文,但是你這位沈伯伯不一樣,他是咱學校的業務骨干,每一年都有論文被刊登,在海內外都享有盛譽。只不過……沈教授為人有些清高。“
宋星瞬間明白過來,心里像是開進七八輛小火車,氣兒不打一處來。
就你這虎背熊腰,開形體課?
怪不得前世直到她去世,父親始終不被藝大重用。
怪不得這一世,父親做完考官就被派到南海,參與分校區的籌建事項。
怪不得藝大分了幾輪教師住房,父親始終分不到房,一家人擠在四合院里,哥哥沈堯買房還要貸款。
更怪不得母親總是跟這一世的父母抱怨,說父親為人不懂變通,每當這時父親就站起身,說自己寧愿一輩子不進學校管理層,也不愿意跟別人同流合污。
原來在所謂的管理層里,還藏著這樣一個寶藏女孩。
李莎見宋星陷入沉思中,暗道自己這招連消帶打果然好用,她紅艷锃亮的指甲在宋星面前晃啊晃,肥厚的嘴唇仍舊自顧自說著。
“宋星,你趕上了一個女校長給你簽假條,心里應該感恩。這影視院校里,學生為了出去拍戲奉獻身體的事兒還少么,前幾年東戲有一個女學生,因為拍戲被老師潛規則,后來被家里發現然后報案,那女學生一蹶不振,再也沒有戲拍的事兒你難道不知道?”“別以為自己現在有點人氣兒了,當了名牌代言人就有面子了,看見我身后這些獎杯了么,這都是我這些年參與制作的影片,我雖然不是主創,但是他們哪一個敢不把獎放在我這兒。”
“回去告訴你沈大爺還是沈叔叔都好,做人要圓融,要學會變通,我畢竟是他的直屬領導,寫一篇論文署我倆的名字對他來說算什么事兒?老和我談論知識產權,知識產權的,知識產權能讓你出去拍戲么?跟我談法律,不服我還能給他調到南海,讓他天天見不著老婆孩子。哎,這屋里是開空調了么,怎么冷颼颼的。”
宋星笑笑,強行壓抑住心底的殺意——原來我千辛萬苦考到藝大,卻兩年都見不到我爸,是您老人家搞的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