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晝不是一個八卦的人,但是這段圈內人都諱莫如深的往事,成晝的確聽家里的長輩說過不止一次。
杜家文壇逆子和話劇院大花的孽緣,每次被擺在酒桌上聊,眾人都是一片唏噓。
成晝考藝大之前,在帝都電影廠做導演的成老爺子,和成晝舅舅左愿,都曾經給他科普過帝都大院子弟,以及如今混跡在文娛圈里的帝都大妞,那些纏綿悱惻的故事。
“想當年,時琦不過是一個藝大表演專業的學生,她是土生土長的老帝都人,和她好過的都是搖滾圈里的鼓手或主唱,她不修邊幅,常常是一身邋遢帥的破洞牛仔服,混跡在鼓樓和后海。“
”杜鐸比她大將近十歲,當時已經寫火了一部行業劇,拍續集時陪著曾飛導演到藝大選演員,一眼就看上了時琦。時琦跟了杜鐸以后,在四合院給他隔三差五包餃子,洗衣服,就差連痰盂都給倒了……當然如果沒有他給時琦后來寫的那幾部話劇,以時琦的資歷,想跟任盡歡和郁西安并成三朵金花,那是遠遠不能夠的。”
“杜箏是活在銷售排行榜上的作家,但杜鐸是能夠刻在電影電視史上的編劇,杜箏寫的是紅顏薄命,才子佳人,杜鐸寫的則是幾個時代的縮影。他寫七十年代的初代高考,寫八十年代的倒爺,也寫九十年代的出國潮,在時代變遷中的人性都被這小子給寫透了。“
”他的劇,創造過萬人空巷的奇跡,也引起過這個社會的大討論。雖然這幾年他落寞了,為了掙錢開始寫一些商業劇的本子,但是他筆下人物的鋒芒是沒有變的,你要注意,這個人的戲,想盡辦法都要接。”
成晝用最快的速度將這些往事說給榮震聽,榮震聽完卻很詫異。
“杜鐸這個名字我聽說過,一代才子,最喜歡喝酒,常常喝多了趴大街上被環衛工人送回家,是個放蕩不羈,屢屢被馬上熱搜的名編劇,要不是你說,誰能知道沈堯和時欽兩大流量,表舅舅和親姑姑差點成了一對兒,可這倆人為什么沒走到最后?”
成晝淡淡看向榮震,又將目光轉移到宋星身上。
望洋興嘆般留下淡漠一句:
“人與人之間,有時候近在眼前,有時候卻又像是……遠在天邊。”
榮震濃煙般的雙眸現出一分明朗。
就如國師和鞏皇,林青霞和秦漢、魏無羨和藍忘機……不能走到最后的神仙眷侶,他們聽過見過的不要太多,但具體因為什么,大概就只有當事人才能說清楚了。
成晝正是因為得到了爺爺和舅舅的指點,所以這一次《清后》選角,成晝卯足了勁兒爭到了男主,即便是低價為劇組攬了一個同他人設定位都不符合的白酒植入,他也在所不惜。
為的,并不是國臺的背景,而是因為杜鐸在劇本中,氣勢磅礴地描繪了勝負莫測的宮廷內帷,以及情真意切的帝后生活。
這個早晨,成晝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宋星,她接下的這個反派繼后,更被杜鐸描寫的十分豐滿,讓人恨到骨頭里,卻又忍不住原諒。
只是他心中納悶兒,杜鐸和時琦這段關系,長久以來都是被圈內人捕風捉影,隨著時間流逝,娛樂圈里緋聞丑聞更新換代,這段塵封的往事更是許多年無人提起。宋星敢拿到當事人面兒上來說,必定知道個中細節。
可是即便宋星和沈家走動密切,杜箏也不會和一個外姓人提起家中八卦,成晝看到宋星胸有成竹的樣子,仿佛提到杜鐸就請出了緊箍咒,料定時琦不會多加為難……
所以,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是從哪知道的?
此刻時琦聽到杜鐸的名字,鎮定桀驁的表情立刻收緊,看向宋星的眼神兒也審慎了許多。
宋星對這表情很熟悉。
侄子多像姑姑,時琦如果蓄起長發,換回女裝,風采絕不會輸給今天的付弦之,艷壓隋楚楚也不是做不到的。
只是時欽雖然繼承了時琦的輪廓,眉眼間更多了一些仙氣兒和妖冶,像是平安京的妖狐大人,踩著月色去吃人,怎么嗜血也不會被陰陽師抓住的那種。
如果時欽的父親不是個妖孽長相的話,那時欽的母親一定是個絕色美人,能夠艷壓和絕殺韋宴的那種。
宋星望著時琦光潔的皮膚,暗暗猜測時琦同時欽的父親年紀相差大概至少十幾歲,眼前的時琦才不過四十多所以,時琦三十出頭的時候,已經把一腔熱血全拋在時欽身上……
這感情,比望子成龍也差不了多少吧。
宋星雖然表面鎮定,看向時琦的眼神還是多了一些敬重不管時琦如何咄咄逼人,說到底是時欽的親人,對時欽也知遇之恩,總不好當面得罪。
金英姬敏感地發現兩人之間的劍拔弩張,因為一個名字緩和了不少,雖然她并不知道杜鐸是誰,卻知道一定是兩人的老交情。
金英姬皮笑肉不笑地問向時琦:
“兩位是有共同的朋友么?所以說人間的緣分是莫測的,宋小姐出身燕州,不是在藝大深居簡出做學問,就是在時尚圈和名模二代交往,想不到交游廣闊,連同時女士這樣的長輩,也能攀上關系。“
時琦被挑撥得一皺眉頭,隨即冷笑道:
“這年頭,聽說點兒捕風捉影的故事,張嘴攀關系的人也不是沒有。宋小姐日進斗金,想必不光是設計才華斐然,編織交際網的能力應該也不差。不然……”
時琦的聲音森然,像是捉住學生早戀的老師。
“不然也不會住在我侄子的院子里……宋小姐,白鷺獎的時候我還投了你一票,以為你是個專注搞藝術的姑娘,想不到……你的手段比施柔隋楚楚,更技高一籌。“
院兒內站著張宇宙、吳糖,院外還有成晝等人,金英姬看到時琦不管眾人在場當中下宋星的面子,將她形容成勢力小人,心里吃了酸甜辛辣的水正果般舒爽小姑娘,時欽壓著萬隆廣場這無所謂,后海這套四合院,你也別想握在手中。
然而宋星臉上一絲不快都沒有。
她臉上的笑容清甜可人。
“杜編劇說,他離開你以后,常常滿身煙味兒,再也沒有你用五塊錢一塊的檀香皂洗出的香氣……”
時琦面色一震,當年她用檀香皂洗杜鐸的衣服,這事兒并沒多少人知道。
“你……你什么時候聽他說的?”
宋星收起笑容,什么時候聽說的前世咯,你終其一生沒得到的那個酒鬼,當年天天求我給他買二鍋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