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蕭謠幾人采牛肝菌、摘牛柑果大家其樂融融。那邊牛大當家摔碟子、摔碗筷,眾嘍啰們日子不好過。
有機靈的紅臉龐大嘍啰猜出了幾分,不禁拿話試探著勸:“都說父子沒有隔夜仇,這話當真沒錯。你猜怎么著?昨天我爹和我置氣兒,老爺子一宿沒理我。這今天我給他割了二兩肉,這不就好了!”
旁邊一個看不慣他,就拆臺:“你爹不是早死了,你哪兒來的爹,你那瞎眼娘又給你新找了一個?”
紅臉龐嘍啰一巴掌拍了過去,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更是掄起粗壯地臂膀,呵斥:“是我干爹!”
說著紅臉龐子不禁又嘆道:“我自小就沒見過爹爹,小時候見人家喊爹還跟著喊,回來被娘狠揍了一頓,娘的眼淚自從那時起就沒有斷過。現在機緣巧合認下干爹總算是享了一回天倫之樂了。”
總是說著無心聽者有意,牛大當家漂亮的脖頸不再曲項向天歌,吼得一眾人心驚膽寒。
不得不說,白鵝大當家還是聽進去了!
他略思索了下,就果斷地收了對生父的控訴,更加入了進去討論:“若你生父沒死,還出現了。現在過來找你,那你認是不認?”
紅臉龐子為了自己的耳根清凈,果斷點頭,還感同身受地來了一句:“只有認下他,咱才才能知道自己的出處不是!”
白鵝大當家想到自己如今還只是有名無姓,這么好英俊瀟灑的一個人,就這么阿牛、牛大當家的叫著,真乃生平憾事,更就動了心思。
可是轉念一想,想到就是因為那老頭才讓自己不知出處,更讓生母飽受人家質疑(雖質疑之人不死也殘),這心里難免又添許多郁郁之氣。
一旁的黑臉嘍啰最善察言觀色。他冷眼旁觀看那紅臉大嘍啰在大當家面前顯擺,心里有些著急。再有,他也有些自己的小算計,若是大當家認下那老頭,那他們頭上豈不是又添了一個祖宗要伺候?
認下干爹的紅臉龐嘍啰其實也有自己的算計。
他能看得出那老頭不是個池中之物。
畢竟哪有尋常人會隨身背著個金子做的鍋就這么大喇喇獨自來了土匪窩?這若是沒本事,搬道就能讓人給搶嘍!想他們大當家若是認下這么個親生父親,那將來大當家手里的銀錢自然也不會少。
紅臉龐子不禁有些嘆息,誰能知道他們牛頭山的土匪沒都是外面光,其實內里窮得叮當響?
即便退一步說,若是老頭帶著大當家離去,那他說不得也有機會坐坐那頭把交椅這些年,大當家沉迷于抬鍋不可自拔,打家劫舍的生意可是荒廢了不少!
說多都是淚!
所以,認下老頭左右于他們是件好事兒!
軍師郇一手,看傻子似的看著下頭這些心思各異的嘍啰們。心道世子所料不錯,大當家身邊果然盡是些酒囊飯袋。
不過,這位蕭姑娘倒是給了他很大的驚喜。
本以為,按著世子的吩咐,他草灰伏線、伏行千里地經營著怎么著也得要三五月才能達成世子的設好的局。卻不料原以為過來走過場的蕭姑娘一個釜底抽薪就將那口二百五鍋給抬起來了。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這還不算,
更大的驚喜還在后頭,誰能想到,這位姑娘居然還能讓手下人找來了人冒充大當家失蹤多年的父親!
若不是不能暴露,郇軍師必定要對著蕭謠一揖到底,道一聲佩服!
這姑娘當真是心思縝密算無遺漏了,這安排的老伯居然跟牛大當家還有些像。
更周全的是,就連身上的小金鍋都想到了!
郇一手和江阿丑一樣都是追隨主子多年的老人兒。自然也是知道自家主子的處境。
如今遇到蕭謠這樣的好姑娘,不由生出些慨嘆:
“雖說這姑娘身份上差些,可別的那是都不錯啊!”
尤其是這容貌,當真是天作之合!
郇一手一想到自家容顏俏麗的世子爺居然有那樣一個粗鄙的未婚妻,就總是一次次為他扼腕嘆息!
唉,世子爺也是個可憐人,還攤上了那樣的爹!
“郇軍師,您不去勸勸大當家的?”
年老的三當家捋著山羊胡子,看向郇軍師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三當家您面子大,您怎么不去勸勸大當家?”
郇軍師臉上一副:你這是攛掇我當替死鬼的表情成功地讓三當家抖著手揪下了一根山羊胡子!
小兔崽子,鬼精鬼精的,這就猜出來了?
不過,三當家的人老成精,于勸人一道上也很有幾分本事:“老朽無所謂,反正無論將來怎么樣,阿牛都會給我養老。你就不一樣了,一個投奔過土匪的文人,以后還想被重用不成?”
這話說得還是很有幾分水平的,比起銀錢想來郇軍事更加看重的是虛名。
“多謝提點!”
道不同不相為謀,郇軍師做了一揖后端著個大茶杯樂呵呵和紅臉龐子說話了。
三當家則是無奈地尋了牛大當家繼續接著勸。
蕭謠幾人被請來時,個個都有幾分狼狽。
方才摘牛柑果采牛肝菌有多開心,如今就有多懊惱。
蕭詔更是沒有半點作為如玉公子應有的責任——將風雅進行到底,而是認認真真替蕭謠擔心著:“謠謠,要不讓人先將這些送回去?”
牛柑果泡酒、牛柑果做醋;牛肝菌炒肉,牛肝菌煨老母雞湯....
聽聽,
這些個好吃好喝的,真是哪一個都讓人心生向往。
這若是糟蹋了,得少了多少口腹之欲....
丁婆婆可就是少了藥引子,
蕭謠也就少了好吃食!
不行不行!
蕭詔將頭搖晃得撥浪鼓一般,倒讓郇軍師看得有些懵,不應該啊?
這些人怎么如此不上道?
這好不容易大當家被三當家勸得犯了倔勁兒要認父,這些人怎么又這模樣了?
難道此時不該就坡下驢應了牛大當家的話?
這招安的幾個人里,就沒一個正經管事人?
咳咳,
郇軍師以手抵唇,輕咳一聲。
可不敢將蕭姑娘也涵蓋其中——雖然蕭謠此時更不對勁兒。
“蕭姑娘?”
郇軍事試探著想提一提世子爺,也好讓蕭謠心里有個數。
“傻傻的人?那好那好!正好你先套輛馬車,我讓人將這些果子菌的送回去!”
一聽郇軍師提到舊相識,蕭謠立刻喜笑顏開不見外地吩咐起來...
至于招安?
對不住,請恕蕭謠沒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