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仁看都沒看這貨,接著吃飯。
“那面能理解么?”蘇云不著邊際的問了一句。
“沒問題的。”鄭仁含含糊糊的說到,本來嘴就張不開,加上里面還有飯菜,聲音像是面團,被和在一起,“取栓術后血管比較通暢,就算是有一些毛細血管被切掉,也無傷大局。要是有人跟著,手術完成度會更高。沒人,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老板,你可別就這么睡著了。”蘇云的話題隨時隨地都會轉換,羚羊掛角一般,無跡可尋,“嘴里含著飯菜,要是睡著了,一個誤吸,還得搶救你。不過就算是搶救成功,飯粒也會進入呼吸道里。造成肺臟大面積的感染……”
“說點好聽的。”鄭仁低著頭扒拉著香噴噴的蓋澆飯,很艱難。從他身上,完全體會不出來飯菜有多好吃。
“好聽的啊,又來了幾個骨盆骨折、腹膜后大血腫的傷者,你要一起做還是扔給穆濤去做?”
“一起做吧,骨盆骨折比較急。”鄭仁忍著嘴角青紫處傳來的疼痛,大口把飯菜塞進嘴里,三下兩下咽了下去。
“你就不享受美食么?蔣主任弄來的蓋澆飯,看著一般,其實還是很有特色的。”蘇云嘴角露出一絲嘲笑的表情,說到。
“一般都沒有感覺,能吃飽就行。”鄭仁道:“手術,手術。這里還有一臺取栓的手術,我做完了就把骨盆骨折的傷員抬上來。”
“現在重度骨盆骨折的傷員已經不多了,老板。”蘇云忽然說到。
“嗯,不多了就好。”鄭仁隨口敷衍,也不知道聽沒聽出來蘇云話里面的意思。
“鄭醫生,喝口水順一順。”蔣主任體貼備至的拿了一瓶純凈水遞給鄭仁。
鄭仁擰開后,抿了一小口,就把水放到操作臺上。
水,鄭仁是不敢多喝的。喝多了就要上衛生間,一次耽擱一兩分鐘,特別煩。
都是做手術的醫生,蔣主任怎么能不知道鄭仁的意思。
他見鄭仁進了手術室,輕輕嘆了口氣。
謝伊人開車來到912醫院。
幾天的時間,她已經熟悉了這里。
只是熟悉歸熟悉,這里沒有那個身影,總是無法給謝伊人帶來歸屬感,她心里空落落的難受。
謝伊人每天的日常就是手術,術后抱著手機,在各大視頻網站上翻閱抗震救災的新聞、視頻,想要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但,每次都是失望。
那個熟悉的身影就像是驚鴻一瞥般,只在第一天的新聞里露個頭,然后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雖然找不到,但她依舊每天回家就窩到沙發里,抱著PaD胡亂的看著。
常悅比謝伊人冷靜一些,她的工作也要比謝伊人多。
魯道夫·瓦格納教授手術是很快的,加上新術式,副損傷特別小,術后效果好,患者流動非常迅速。
教授在短時間內,就已經完成了十幾例TIPs手術。
患者下臺,所有的雜七雜八的事情、記錄,都是常悅負責。
而且還有相應的數據要記錄,比普通患者多了很多手續和工作。
一早,兩人起來,掛著黑乎乎的眼圈,謝伊人要做早飯。
不過常悅沒讓,簡單洗漱后就拉著謝伊人在小區門口的早餐店買了兩張雞蛋灌餅,隨便糊弄了一口。
最近謝伊人心不在焉,做出來的飯要么忘記放鹽,要么就放兩三次,總之基本都不能吃。
糊弄了個半飽,謝伊人開車來到912醫院。
兩人下車,上樓,迎面碰到紅光滿面的魯道夫·瓦格納教授。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見兩人走過來,便開開心心的迎了上去。
“你們猜,昨天誰給我打電話了?”教授揚著手機,金發飛舞。
只是好幾天都沒洗頭了,金色長發打綹,看著像是好多小臟辮。
“不會是那兩個貨吧。”常悅裝作不在意,扶了扶眼睛。
她的眼神里帶著一絲疑惑,那兩個貨怎么會先給教授打電話?難道不應該是打給謝伊人和自己,報平安的么?
教授沒有體會到這些細節,在他看來,老板活著就是天下最讓人開心的事情。
還沒等顯擺,手機就被謝伊人奪了過來。
“電話呢?”謝伊人一點都沒有了從前的恬靜與含蓄,直接問到。
“這里,這里。”魯道夫·瓦格納教授解鎖手機,打開后找到通話記錄。
他用小胡蘿卜粗的手指指著一個號碼,開心愉悅的說到。
謝伊人怔住了。
這個號碼……看著怎么這么熟悉啊。
她不敢相信的確認了幾遍,又拿出自己的手機,最后確認了一下,才木然把教授的手機還了回去。
“伊人,怎么了?”常悅見謝伊人的表情不對,馬上關切詢問到。
“這個電話,是我爸的。”謝伊人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她每天都要和父母通個電話,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打給母親大人。
反正兩人在一起,打給誰不是呢。
這幾天,謝伊人像是夢游一樣,沒有聯系父母。她萬萬沒想到,鄭仁竟然會用自家老爺子的電話跟富貴兒聯系。
到底發生了什么?
手機鈴聲響起來,沒多久那面就接通了電話。
“伊人啊,什么事兒?”謝寧的聲音溫和親切,讓人心生親近。
“爸,你去前線了?”謝伊人問到。
謝寧很清醒,不管什么時候,他都是一樣的。微微疑惑后,馬上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是啊,還碰到了你的小男朋友。”謝寧笑道。
“……”謝伊人的手有些抖。
“他去了前線,兩天前大部隊開進去,帶著傷員下來了。”謝寧簡單的報了一下平安,“人沒事,挺好的。”
“嗯。”謝伊人的聲音像是蚊子一樣,微不可聞。
“你在家好好工作,這面人員已經滿了。不缺人,缺少設備。”謝寧似乎猜到了謝伊人的想法,直接熄滅了她不顧一切要來前線的路。
“他很辛苦吧。”
“還行,剛吃了飯,正在手術。”
“你們注意身體。”
“知道了。”
掛斷電話,謝寧微微搖了搖頭,這丫頭,光問鄭仁是不是辛苦,就不知道問一下自己么?
謝伊人放下手機,咬著頭繩,雙手把披肩發扎了起來。
常悅感覺到一絲不對,問到:“伊人,你要干什么?”
“我去前線。”謝伊人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