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直播間

1016 切莫將身輕許人

查了一圈病房,六個患者孫明都看在眼里。雖然臨床的事情被扔下了好多年,但患者術后狀態是什么樣,他還是能看出來的。

患者根本沒有任何問題,術后癥狀輕的不要不要的,都類似于正常人。

于是乎,孫明的心思也活動了。

孔主任張羅著出去吃飯,鄭仁先告訴謝伊人,今晚要稍晚點回家,然后獨自和孔主任、孫明等人一起上車去吃飯。

孔主任安排的地兒,說是多豪華都說不上,但卻比較安靜。

鄭仁也沒有吃飯的心思,從坐下開始,也不等孫明表達看病的感謝,直接給孫明講解起新的TIPS手術來了。

孫明聽得一愣一愣的。

號稱介入科最難的TIPS手術,在鄭老板手下,真特么跟大白菜一樣啊。

別的醫院都是幾天一臺,而鄭老板這面是一天幾臺。

盤算了一下,孫明被徹底打動了。

當他聽說鄭仁做TIPS手術竟然是在杏林園直播的時候,整個人都陷入一種懵逼的狀態里,難以自拔。

直播TIPS手術!

他的反應和孔主任最開始的反應一樣,都覺得難以相信。

可是直播已經開展了一段時間,手術都很順利,根本沒有任何失誤。

孫明有些感慨,這位鄭老板,看著年輕,可人家真是牛逼!

“鄭老板,您去梅奧診所,是做TIPS手術吧。”孫明問道。

“不是。”鄭仁道:“他們做腎臟射頻消融治療高血壓的研究,術后出了點問題,我去做血管、神經分離的外科手術。”

孫明頓時無語。

精通一項手術,還是可以理解的。要么是積累到了,要么就是天賦異稟,加上運氣好,碰到某種手術的特殊解決治療的方法,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雖然可能性極低,但有可能就是有可能。

然而鄭仁鄭老板這個就難以理解了。

介入、外科手術雙精通,很少見的。

只是他雖然內心驚訝,卻沒有表露出來,清清淡淡的夸獎了鄭仁兩句,當是烘托氣氛,讓席間氣氛不冷不熱,大家都很舒服。

和孔主任喝了兩杯之后,和鄭仁也漸漸熟絡,孫明問了相關的一些情況,卻也沒有做什么肯定的答復。他準備回去問問相關的人,然后再說。

這家社區醫院,可以說是孫明唯一的資本,后半輩子的指望。

吃過飯回到家里,孫明腦海中回蕩的依舊是切莫將身輕與人這句話。

美國,明尼蘇達州,梅奧醫療中心。

達尼洛·阿科斯塔教授在咆哮著。

對于他來講,找一名其他醫生接手腎臟射頻消融手術術后患者治療,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可是,患者狀態不好,項目組的老板直接拍板,尋求介入學科的其他醫生幫助。

要是這樣,也還算了。

如果介入手術有問題,達尼洛·阿科斯塔教授是并不介意學習一下,然后提高自己手術水準的。

可是回復的郵件里,竟然從最開始就對射頻消融去除腎交感神經的整個術式做了否定。

這是達尼洛·阿科斯塔教授無法忍受的,真是太過分了!沒有任何具體的、可以說服人的檢查,就判斷患者的腎動脈與腎交感神經融合?

這簡直太荒謬了。

但整個項目組各學科的專家討論了四五天,還是沒有任何結論。

最后大BOSS拍板,讓那個今年獲得諾獎提名的醫生來做手術,對患者進行治療的時候,達尼洛·阿科斯塔教授終于忍不住開始抱怨、咆哮起來。

這是他從醫幾十年以來遇到的最離譜的一件事情。

太可惡了!

他知道,大BOSS的目的很簡單。項目已經走進了一條死胡同,很難有所突破。這個項目,一期、二期都很順利,可是進入三期人體試驗階段,偏偏就有無數的問題出現。

有辦法,總要比沒辦法、要比在黑暗中摸索,好了無數倍。

但是,達尼洛·阿科斯塔教授就是不服氣。

外科手術要是成功的話,是不是就意味著射頻消融去除腎交感神經的術式整體失敗呢?

當他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大BOSS對他的疑問根本不屑一顧。

達尼洛·阿科斯塔教授是不會在乎一個華夏醫生生死的,但是他就是覺得整個胸腔里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著。

不甘、憤怒,像是熊熊烈火一般,讓他暴躁無比。

“達尼洛,冷靜一下。”研究組里的朋友提醒他,“問題總是要解決的,一個難題,有人來解決,難道不是好事么?”

“羅尼,你認為這是好事?”達尼洛冷笑,說到。

“整個研究已經進入死胡同了,這你是知道的。”羅尼聳了聳肩,做了一個夸張的手勢,說到。

“我的意思是,萬一那個華人醫生猜測是對的呢?!”達尼洛·阿科斯塔教授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不知道為什么,他對那個華夏醫生的“荒謬”判斷,有一絲的相信。或許是諾獎提名的加成,或許是那面對會診不屑一顧,對梅奧診所邀請手術,竟然提出自己太忙,稍等幾天這種過分的要求的緣故。

“怎么可能,你的想象力就像是47號街區那家甜品店的甜品一樣糟糕,堆成一堆,看一眼都覺得惡心。把你的想象力變成研究的動力,我想會對項目更好一些。”

“我對你的形容表示遺憾,真想把我的靴子塞到你的嘴里。”達尼洛憤怒的說到。

“冷靜一下,你要做的是記錄相關手術內容。如果有失誤,也不是你的責任。這個失誤,也不是我們項目組造成的,而是那個華夏醫生、諾獎提名者錯誤、糟糕的診斷而導致的。”

達尼洛·阿科斯塔教授就知道會是這樣,但……他依舊無法接受一個華夏醫生來接手腎臟射頻消融的后繼治療。

因為這意味著妥協與對整個項目的不自信。

而且他擔心,一旦手術成功了,整個項目組,十多名各個領域的頂尖專家,以后怎么辦?

真的就承認失誤,然后按照那個華人醫生的指導,來進行接下來的工作么?

不,那是最糟糕的一件事情,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