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了塵才剛暗暗運功,神秀大師就長嘆一聲,語氣沉重的說道:“了塵,此次你既在劫難逃,那便順應天命吧,萬萬不可違背天命連累他人!”
神秀大師這是在暗示了塵,他身上除了自己的命,還背負著開元寺上下幾百條僧人的命!
了塵聽了神秀大師的話仿若挨了當頭一棒,慢慢松開緊握的拳頭、漸漸的恢復清明,最終一臉淡然的束手就擒。
御前侍衛將了塵押到武帝身前,伸手就要去摘了塵臉上的面具,了塵卻抬手擋住他的手,“貧僧自己來吧!”
他說著將手伸到腦后,緩緩的扭動面具上那微不可見的機關,不多時便解開面具的卡扣。
他并未立即將面具取下,而是抬眼看向武帝,意味深長的問道:“陛下當真要看貧僧的面容?”
武帝將話說得鏗鏘有力、不容置疑,“朕非看不可。”
了塵又問:“哪怕看了后陛下會不高興、會后悔,也非看不可嗎?”
武帝沉聲給出同樣的回答,“無論結果如何,朕都非看不可!”
“那貧僧只能希望陛下一會兒不要后悔此刻的決定。”他說著不再遲疑,緩緩將面具一點一點的往下挪。
衛卿卿心中實在是好奇得緊,故而目光一直牢牢的粘在了塵臉上,想要第一時間看清楚了塵的廬山真面目……
那張常年覆蓋在了塵面上的面具一點一點的往下移,先是露出他光潔的額頭,緊接著是那雙淡然從容的眼眸,高挺卻帶著幾分秀氣的鼻梁……
一張蒼白清秀的面容很快展露在眾人面前。
衛卿卿看清楚那張臉后先是一怔,隨后眼底浮起一絲意外和震驚!
以此同時,武帝也看清楚了塵的容貌,他的反應和衛卿卿一樣既意外又震驚!
他臉上浮現的意外和震驚遠遠超過衛卿卿!
只見他目光死死的釘在了塵的臉上,胸脯因為激動而劇烈起伏著,他似發現了什么令他無比憤怒的事般,額頭青筋漸漸凸起……
突然,武帝“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你、你……”武帝捂著胸口,顫抖著手指指向了塵的臉,“你的容貌為何會長這樣?!”
武帝說著竟跌坐在龍椅上,震怒的臉上隱約閃過一絲痛苦之色,“一切竟是真的!”
衛卿卿這時也緩過神來,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了塵——了塵的五官和秦皇貴妃竟像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
就連秦皇貴妃左眼下的那顆淚痣,了塵的左眼下也有一顆!
說他是男版秦皇貴妃也一點都不為過!
衛卿卿隱約嗅到了一絲不對勁,可一時間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對勁!
她覺得自己似乎無意中得知了一樁宮廷辛秘,可細細一想卻又毫無頭緒……她只能將目光從了塵身上轉移到武帝身上。
只見武帝像是遭受到巨大的打擊般,面色蒼白、目光頹然,望著了塵的目光一時間五味俱全,有恨有怒有傷有痛!
他捂著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陳進寶見了急忙上前替他撫背,言語間有著不加掩飾的擔憂,“皇上,您千萬要保重龍體啊!”
武帝無力的沖陳進寶擺了擺手,低聲吩咐道:“把錦盒捧上來。”
“奴才這就去取錦盒,皇上您先喝口茶水緩緩神!”陳進寶先將茶盞送到武帝手中,隨后才快步轉到內殿,將那個裝滿信箋的錦盒捧了出來。
武帝目光犀利的盯著了塵,指著錦盒沉聲問道:“了塵,你可認得這個錦盒?”
了塵見了錦盒面色微變,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緊握成拳,“認得。”
“你倒是坦誠。”武帝似笑非笑的“呵”了一聲,緊接著問道:“那你告訴朕這是何人之物?”
事已至此,了塵心里已隱約猜到自己的結局會是如何。
他看破結局后反而漸漸冷靜下來,手不再緊握成拳、語氣也恢復如常,又變回往常那個淡然從容的了塵大師,“回稟皇上,這是家母遺物。”
“家母”二字像把利刃般深深刺入武帝心扉,讓他“啪”的一聲將手中的茶盞朝了塵砸去!
武帝是真的震怒,故而并未手下留情,青花瓷茶盞不偏不倚的砸到了塵的臉上,似乎那張臉讓武帝十分厭惡!
青花瓷茶盞撞上了塵的臉后掉落在地,大殿內隨之響起清脆的破裂聲。
陳進寶等人見狀齊齊跪下高呼道:“皇上息怒!求皇上保重龍體!”
了塵也跪了下去,可卻不言不語,只將目光落在陳進寶捧著的那個錦盒上。
武帝一臉冷笑的看著了塵,眼底有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孽種!”
他說完冷冷的喚了陳進寶一聲,“陳進寶,朕乏了,案子交給你來辦,你可別讓朕失望!”
武帝說完便起身擺駕,臨走前深深的看了了塵一眼。
陳進寶送走武帝后也看了了塵一眼,眼底有著不加掩飾的怨恨,看上去似乎對了塵傷了武帝龍體一事十分不滿。
他接手殘局后立刻例行公事的對黃衣宮女說道:“你睜大眼仔細瞧瞧,眼前這個眼下有淚痣的和尚,是不是那日殺死張嬤嬤的那個和尚?”
黃衣宮女只看了了塵一眼便一疊聲的答道:“是是是,就是他!”
陳進寶聞言暗暗的松了一口氣,心想只要黃衣宮女指認了了塵、案子就好辦了!
他即刻高聲宣布定案,“人證物證俱全,殺害張嬤嬤的人就是了塵!來人,即刻將了塵押入慎刑司嚴加看管,等刑部正式處決的公文下來!”
衛卿卿想要說些什么,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人證物證俱全,她真的無話可說。
且從先前的情況看,武帝明顯因為了塵那張臉要置他于死地,就算她能找到證據證明了塵不是真兇,武帝恐怕也不會讓她翻案!
了塵為何會有著一張和秦皇貴妃一模一樣的面容呢?
他和秦皇貴妃之間究竟有什么關系呢?
是巧合還是……
此時此刻,衛卿卿隱約意識到張嬤嬤一案似乎不是一樁單純的命案,意識到這件事處處透著蹊蹺,可一時間卻又無法窺知真相,一時間不由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