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我我我,我帶你過去。”鬼煞站出來。
邊暖看看鬼煞,再看看冥翳。好像沒有別的人選。
鬼煞看向冥翳:“我送她。”嘴上說著,眼神卻是商量著征求同意的意思。
冥翳沒說什么,點點頭。
沒有猶豫,邊暖跟著鬼煞向奈何橋走過去。
走出一段距離,鬼煞湊近邊暖,小聲道:“那家伙不能上奈何橋,有人會攔住他。哈哈。”
“他不是地府里的人,不能上奈何橋不是正常嗎。”
“非也非也,地府沒有規定外人不能過奈何橋,別的誰都可以,就他不能,你猜為何?”
邊暖沒興趣想知道,并不順著鬼煞的意思問下去,只問道:“過奈何橋要喝孟婆湯吧,孟婆是等在橋的盡頭嗎?”
她說話間,一腳已經踏上奈何橋。
只見她抬腳之間,青石板面上留下一道血紅的腳印,緊跟著,那紅色腳印發出腥紅的光芒,向四處散開。
忽然之間,腳下旋起一股勁風,眼前景物瞬變。
橋上排著長龍到地府報道的生魂不見了,來回跑動的鬼差也不見了,橋上空了。橋面從一丈寬變為兩丈寬。原本一派暗沉陰郁的景象突然變得明朗起來,滿目紅光。
沒待邊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只聽身旁“噗”地一聲響。
邊暖側頭去看,就見橋上兩邊一個接一個燃起無數盞紅色燈籠。
那些燈籠看不見燭火的影子,只是通體發著紅光,紅光照亮了整個橋面。
再看橋下,那黑沉沉,深不見底,腥臭撲鼻的忘川河全然不是原來的模樣了。
河水雖仍是黑沉沉的,但其上沒了升騰的腥臭黑氣,水面上映著紅燈籠的光亮,泛著晶瑩。
再看河岸上,竟開滿了無葉的紅花,漫延千里,望不見盡頭。
邊暖突然覺得心口一陣難忍刺痛。那刺痛來的突然,毫無征兆。她捂住心口,蹲下身去,刺痛還沒過去,身上又覺有千只鬼手撕扯,一時痛苦不堪,撐不住,倒在地上。
遠處傳來一道聲音:“你來遲了。”
邊暖掙扎著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就見橋對面款款走來一位紅衣老婆婆。可是那剛剛說話的聲音分明是個年輕女子。
“你是誰?你是在跟我說話嗎?”邊暖強撐著意識問。
那老婆婆越走越近,竟慢慢變了模樣,紅衣變成紫衣,蒼老的面孔變成了年輕少女的模樣。
邊暖瞪大眼睛。
那分明是她自己的臉。
下一時,邊暖只覺耳邊嗡鳴作響,也不知是什么東西在嘶叫,只覺得亂極了,吵極了。
她捂住耳朵,聲音還是響在耳邊。
身上無一處不是撕扯之痛,腦袋快要爆炸,邊暖幾近崩潰。
掙扎翻滾之時,混亂中抓住一只手,那手柔軟溫暖。
邊暖睜開眼,眼前景象模糊一片,恍惚有個人影俯身看著她。
“幫幫我,好難受……”
艱難的開口乞求,那人卻甩開她的手。
眼前景物變得清晰,邊暖看清那人的臉,一個生的極好看的少女。少女眉心間一點朱砂紅,瞳孔是赤紅色,有種鬼魅的誘惑。
“這張臉你可還記得?”少女問道。
邊暖恍惚:“你是誰?”
少女嘆息:“她害你至此,你不該忘記的。”
邊暖顫抖的問道:“她是誰?”
少女道:“將你推下忘川,毀你仙身,斷你輪回路的人啊。”
錚的一聲,腦海里什么東西繃斷了,封印在腦海深處的記憶解封,如潮水一般一瞬間將邊暖淹沒。
一會兒她恍惚站在云巔之上,眼前有兩道人影,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白衣,女的也是一身白衣,男的將女的橫抱在懷中,慢慢向前走著,那樣親昵。
一會兒她又站在一處高大華麗的宮殿里,那宮殿大極了,幾乎看不到邊界,這次面前背站著一位華服男子。華服男子慢慢轉向她,是個生的極好看的男人,只是看她的眸子冷極了,嚴肅極了。男人對她說,“你不適合這里,離開吧,去下界做個凡人,自在快活。”
一會兒她又來到一處河岸上,眼前的河水奇怪的很,發著金光。她轉過身,身后又站著個白衣人,這次是那在云巔之上看到的白衣女子。
女子一步一步逼近她,口中說著,“你就不該存在在這世上,去死吧,消失在這三界之中……”,忽然,女子向她伸手,猛地將她推到那奇怪的河中。
真的是很奇怪的河,她掉進河中之后,并沒有被河水淹沒的窒息感,而是一直在往下掉,在她以為將會一直那么沒有盡頭的掉下去時,她的身體咚的落進了水中,接著便是皮肉被撕扯啃咬的痛。
先是頭發,再是臉皮,一寸一寸,身上沒有一處逃過了被撕扯啃咬的痛。
數不清有多少惡鬼纏在她身上,撕了她的皮肉,又開始啃她的骨頭。仙身盡毀,還不夠,還要爭搶她的元神。
滿河流淌的盡是她的血水,被撕碎的皮肉飄滿了水面。要多殘忍,就有多殘忍。
白衣女子在天上俯瞰著她,輕輕發笑,笑的那樣得意,卻還覺不夠,還要嘲笑她,說惡鬼都不愿食她皮肉,惡鬼都嫌她皮不香,血不好喝。
邊暖憤怒的顫抖,可是她悲哀的發現,她并沒有身體,只是一縷風一吹就能隨風散去的薄魂,可是那被撕扯被啃咬的痛她分明能夠那么清晰的感覺到。
少女抬起一只手,撫在邊暖魂體上,邊暖感覺到什么東西從她魂體里被抽離了出去。
回神去看,是一粒黃豆大小泛著微光的珠子。
少女又變了模樣,這次變回了紅衣,不過臉卻沒有變回老婆婆的樣子,而是變成了另一張更漂亮,不討人厭的臉。
邊暖想起來,眼前的紅衣女子便是孟婆。
“婆婆。”
孟婆淡淡看一眼邊暖,緩緩啟口:“想起一切了?”
“嗯。”邊暖低下頭。
孟婆道:“你是清醒了,可我的名聲卻要壞了。”
邊暖不解,抬起頭:“婆婆,這話這么講?”
孟婆撫摸著手中黃豆大小的珠子,緩緩道:“世人皆知,過我奈何橋,便要飲下我的湯,喝了我的湯,從此前塵往事不記。可如今,你喝了我的湯,非但沒有忘記前塵往事,還想起了一切。你說,我的名聲是不是要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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