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什么樣的藥?喝了會怎樣?”邊暖小心試探著問道。
沈念笑歪頭想了想:“就是阿娘送來的藥,和……和……”抓著腦袋使勁回想,想起來,“就是剛剛打翻的藥。”
邊暖順著沈念心所指看向方才打翻在地的藥罐。
她方才著急關心沈念笑的腳沒多注意,這一看過去,嚇得爆出一身冷汗。
那灑在地上的湯藥哪里還是藥汁的模樣,上面布滿了蜂窩一樣細密的浮沫,仔細看,木質的地板已經被輕微腐蝕。
邊暖看的心驚不已。虧得是沈念笑方才將藥打翻了,也虧得她命大,若不然那樣一碗藥喝下去,她非得穿腸爛肚,小命嗚呼不可。
看向沈念笑,心里有些不明白。
沈括的正室看起來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而且她有了解過,沈夫人和梁氏之間相處和睦,并無矛盾沖突,否則她也不會讓自己的兩個女兒和梁氏所生的沈念心走的那么親近。
不過自古以來,正室和小三之間就沒有真正的和睦。
可是沈夫人若是心中不能容忍梁氏,對梁氏有不滿,她大可隨便尋個由頭將梁氏逐出沈家,什么樣的深仇大恨一尸兩命還不夠,要這樣趕盡殺絕,連沈念心也不放過。
邊暖覺得事情不會只是正室不容小妾這么簡單。
沈念心的遺愿是讓她幫梁氏報仇,她既然借了她的身,便欠了她一份大恩情,梁氏之死她是不想管也得管一管了。
沈念笑終于意識到了腳上的疼,抱著腳嘶嘶的倒吸冷氣。
邊暖抬起她的腳檢查,那腳背上的水泡已經擴散成很大一片,很是觸目驚心。
“你好好坐在這里別亂動,記住千萬不要用手亂碰,我去給你找藥。”
顧不得穿上鞋子,邊暖跑出房間。既然她現在借的身份是沈念心,就必須要扮演好沈念心的角色。
出了房門沒跑兩步迎面撞上個人。
“心兒?”
邊暖揉著額頭抬起頭,看清所撞之人的模樣之后,心里一疑:“不是讓你……”不對,眼前的人比她高出許多,不是沈念笑是沈家大女兒沈念歡。
忙改口道:“大姐姐好。”
這幾日沈家忙作一團,沈念歡身為家中長女,幫著沈括夫婦忙前忙后分擔事物,便沒時間來照看沈念心,今日事情忙完,才得抽出身過來看看。
沈念歡見沈念心只是臉色有些泛白,并不像她母親說的那么嚴重,心里疑惑。
阿娘為什么說三妹妹快不行了?三妹妹明明好著啊。
問完好,邊暖便急著問正事兒:“大姐姐,二姐姐的腳燙傷了,家里有燙傷藥嗎?”
“燙傷?你燙傷了嗎?傷了哪里?”沈念歡還沒從思緒里抽回神兒,以為沈念心在說自己。
“不是我,是二姐姐,說來話長,二姐姐被燙的挺嚴重的,家里有燙傷藥嗎,得趕緊處理傷口。”
沈念歡聽明白之后,先是心里一緊,隨后面露難色:“家里沒備著這種藥啊。”
沈家不富裕,除了要緊的吃穿用度支出,并不會買些平日里用不到的東西備著。
邊暖道:“沒有藥總有吃的麻油吧?”
“麻油有的,在廚房里。”
邊暖不知道廚房在哪兒,便道:“那麻煩大姐姐跑趟廚房取些麻油來,我去盛些冷水。”
“哦,好。”
沈念歡應著邊暖的吩咐一路小跑到廚房里去取麻油,邊暖則往馬廄的方向跑。
馬廄那邊有口水井,她見劉喜在那里取過水。
好在沈家院落不多,也沒有寧王府里迷宮一樣的回廊小道,沒費多少功夫她便憑著記憶里的大概方向找到了馬廄所在院落。
穿過月門,踏進院落里沒走兩步邊暖停住了腳,一再確認自己沒找錯院落之后,才敢抬腳往里進。
滿院的景象可以說是一片狼藉,慘不忍睹,就是遭劫匪洗劫過也不至于混亂成這樣。
原本坐落在進了月門之后一眼就能望見的馬廄草棚不存在了,也不知是遭了地震,還是又遭了一次狂風掀頂之災,反正崩塌了。
支撐草棚的木架子散了一地,壓棚頂茅草的石頭滾得到處都是,而詭異的是為馬廄里遮風擋雨的茅草不翼而飛了,不過并不是不翼而飛的一點不剩,院子里四處稀稀落落的還零落著幾根。
邊暖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院子里走,已經很小心注意腳下,還是沒擋住在一處土坑里歪了腳。
低頭看著滿地馬蹄踏出的坑洼,邊暖這才恍然回過神,想起尋找小馬駒和母馬。
院子并不大,除了馬廄之外能藏身的還有一處墻角胡同。
邊暖忙往那墻角胡同里尋找,心里極忐忑,生怕那里尋不見小馬駒和母馬的身影。
人還未跑到地方,便聽到熟悉的鼻息聲和一陣馬蹄踏地發出的聲響,邊暖放緩腳步,只見小馬駒從墻角胡同里探出頭。
見到了小馬駒,邊暖心里的石頭落了地,一陣歡喜。
一步一步靠近,發現小馬駒并不朝她迎上來,只是盯著她,謹慎的戒備著她的靠近。意識到什么,忙開口道:“別怕,是我。”
小馬駒動了動耳朵,似乎是在辨聽聽到的聲音的熟悉度,過了一會兒,它才猶豫著從墻角胡同里走出來。
邊暖像見到久違的親人一樣跑過去抱住小馬駒。
“嚇死我了,我以為你跑了呢。”
小馬駒不適應的掙扎了一下,從邊暖手中掙脫出來。
邊暖見它還沒有認出自己,忙道:“是我呀,我陪著你一起投胎過來的,你忘了嗎。”
小馬駒已經認出了她,只是不適應她以沈念心的身體和自己親近,眨兩下眼睛回應她:我認出來了。
低頭拿腦袋不滿的頂一下邊暖:這么久你跑哪兒去了?連聲招呼也不打,還以為你死了呢。
邊暖見小馬駒認出了她,又是一陣歡喜。看看小馬駒身后,不見母馬跟著出來,問道:“你的馬娘親呢?”
小馬駒望著邊暖,眼中滿是悲傷。
邊暖看出不對勁兒,忙往胡同里去,只見母馬躺在狹隘的胡同里,身形消瘦,十分痛苦的樣子。
“她怎么了?”想到滿院的狼藉,“難道這一個月里都沒人來問過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