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芙站起身,牡丹立刻機靈的上前拿了豆綠色繡花錦緞斗篷給她穿上。
“錦繡有時候愛抖機靈,不過這二年倒是沉穩多了,出去也算見了世面。您打算怎么用?要我說還是要給點甜頭,有了兒子也能抓的住心了。”
牡丹一面說著,一面扶了她往外走。
“讓她盯著杜昭,有動靜就告訴我,既然我認了這個弟弟,那將來我肯定不能不管,好好讀書懂道理自有她的好。
我眼里容不下沙子,該給的我不會吝嗇,但若以為我好欺負,想算計我,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靜芙一路出了院子去了祠堂。
“是,奴婢回頭寫封信過去敲打一二。”
牡丹聽明白了,錦繡靠著爭氣的肚子終于扒上姑娘了。
靜芙沒跟人說自己要來祠堂,不想到了門口族長站在門邊,祠堂大門被打開,老人手背在身后,朝她慈和的笑笑。
她看到族長的那一剎那,眼圈有點紅,族長特意等她給開了祠堂,就算她是王妃也是女娃,平日里進不得祠堂。
“族長爺爺……”
靜芙張張嘴,有心想說點什么,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合適了,一時有點語塞。
“我想著李氏死了,你肯定要來祭拜你娘的,特意在這等你,你去吧,給你娘磕個頭,陪她說說話。
孩子莫怪爺爺,爺爺也有錯,當初我若早點伸手,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爺爺在這給你道歉了。”
族長低頭頷首算是給孩子認錯了。
靜芙仰起頭深吸一口氣,“不怪您,您也不是沒罵過,您到底不是親祖父,我爹要肯聽您的話,當初就不會生下奕辰了。”
是非恩怨她分得清,族長只是父親的叔叔,說到底不是親爹,都這么大人了,敲打教訓都有過,奈何你叫不醒裝睡的人。
何況族爺爺也有四個兒子,都是低位官職,往日里杜昭也不曾照拂人家,當叔叔的卻要操著當爹的心,還要被人埋怨,這真不能怪他。
“你不怪我是你心善,哎!不提了,你去吧。”
族長嘆口氣,這件事自己也有錯,顧忌太多,若是當初下了狠手,也許杜家門楣也不會被玷污了,他對不住臨終托孤的兄弟啊,沒能把家守好啊。
“我跟王爺提了我大堂叔,王爺說回去查查若不曾犯大錯會酌情考慮,至于去哪里什么職位我確實插不上手。”
靜芙在進入祠堂前提了一句。
族長露出驚訝又驚喜的目光,真沒想到好事來的這么快啊。
“我始終姓杜。”
她幽幽地嘆口氣。
“爺爺替你叔叔謝你了。”
族長道了謝嘆息一聲離開了,把空間留給了靜芙。
她進了祠堂跪在蒲團上,對著母親的排位恭敬的三叩頭,上了香。
“娘,我殺了李氏,我終于做到了,我給您報仇了。我知道您一定要訓我了,可我不甘心,您能咽下的這口氣,我咽不下,我不認。
娘,我要讓李氏下去給您磕頭賠罪,這是她欠我們母女倆的,娘您安息吧。
女兒會好好過日子,活的驕傲自在,我再也不會讓自己受半點委屈,我要做王妃了,是我喜歡的男人,他對我很好,很在意我。
我很開心,您保佑女兒好不好,您有我奉香火就夠了,我不想讓不相干的人假模假樣的來打攪您。我得閑了再來跟您說話,我很想念您。”
靜芙跪在蒲團上絮叨,沒有了眼淚卻多了幾分孤冷的味道。
王嬤嬤扶起她,“祠堂陰冷,別著涼了。”
“嬤嬤,為什么我報了仇也不開心呢,她死一百回也不足惜,可我娘卻再也回不來了。”
靜芙凄楚的笑了一聲。
王嬤嬤幽幽的嘆息一聲,卻沒有回答她。
主仆二人離開了祠堂,回了院子,錢氏在門口笑吟吟的等她呢。
“三嬸,您有事找我么?讓人吩咐一聲我就去了。”
靜芙快走幾步上了臺階,笑臉相迎。
“我想著你肯定去看你娘了,我就在這等你呢,我做了你愛吃的桂花圓子。
你哥哥從外頭給你買了些書還有玩意讓我給你,這幾日翰林院忙的要編修什么書,他也得了機會,忙的沒顧上來看你。”
“不礙的,我聽說了,三哥在翰林院做事認真得夸獎了,說他學問扎實人也誠懇謙遜,這可是好事呢。”
靜芙扶著錢氏進了屋。
“多虧了你一直幫襯你哥哥,今兒老太太說,你爹要調回來了,寫了信了。”
錢氏趕著過來通知一聲,她也剛得的消息。
“我知道了,看來我爹干得不錯,要升官了呢。”
靜芙讓了三嬸坐下,自己也坐在對面,淡然的笑笑,眼里不帶一絲溫度。
“你打算怎么應對?府里在商量喪事怎么辦,奕辰哭的不行一個勁在鬧,讓你二叔攔了下來。”
正院此時正在鬧騰呢。
靜芙自己端著碗吃著香甜的桂花湯圓,一口氣都吃完了,滿足的笑了。
“走吧,咱們去瞧瞧熱鬧去。”
她漱了口洗了手,這才站起身,一派沉穩,胸有成竹。
“芙兒……”
錢是顰著眉頭擔心她吃虧,晨哥還在部里忙著也沒回來,男人也在外放幫不上忙了。
“三嬸,您的湯圓真好吃,甜甜的。”
靜芙歪著頭沖錢氏笑的真誠甜美。
“好,三嬸陪著你。”
錢氏想著無論怎樣也不能讓芙兒吃虧了,大不了豁出去了。
“我既然做了就不怕人知道,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依靠杜奕辰,我不怕他。”
她坦然的笑了笑,眼里閃爍著碎金的光,自信優雅,儀態萬方。
“這倒是,靠誰也不會靠他呀。”
錢氏聽了也聳著肩膀笑了。
李娘子和青黛跟在身邊,還有王嬤嬤陪著。
前往正院去看看杜老太太和鬧騰的杜奕辰。
一路到了正院,還沒進門就聽見杜奕辰在嘶聲裂肺的哭喊著,“她是個畜生,殺人的儈子手,我不會放過她的。賤人,早晚有一天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杜靜芙!”
他嘶吼的聲音很大,隔著老遠都聽得一清二楚。
靜芙勾起嘴角笑的暢快,也該讓你們嘗嘗痛失親人的滋味,你們也會疼么,畜生也會有痛覺么?
“你是要殺了我么,我來了。”靜芙自己掀了簾子大步流星跨進屋,朝屋里的人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