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邊的雪好在不算厚,但于宏走在上邊。
還是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來。
有一度,顧流笙甚至會懷疑。
這種程度的聲音會不會驚擾到那個“東西”。
但直到于宏順利的摸到帳篷邊上時。
顧流笙這才覺得自己是多慮了。
由于這里算是背風口,雖然也會有風。
但總體來說還不算超出身體的承受范圍。
于宏的行動也還算靈便,這時候帳篷邊上又發出了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來。
于宏正要彎身動手,卻忽然聽到黑暗里一聲慘叫。
“哎呦,哎呦呦……哪個殺天刀的嘞。
可壓死我嘍!”
竟然是那個老向導的聲音。
孫筱安也被這一陣嘈雜聲給驚醒了。
緊接著其他帳篷里的人也都陸陸續續的被驚醒了。
其他人打開手電筒,齊刷刷的朝著聲音的來源處照了過去。
就見此刻武燦斌正一屁股坐在老向導的腰上呢!
那老向導本來就年紀大了,哪里撐得住他這么一壓。
于宏提著匕首走過去,恰好看到了他手里還握著的裝備包。
然后這情況也就當即一目了然了。
老向導還在吱哇亂叫,武燦斌便看著顧流笙說道:“顧少,這老東西要逃。”
顧流笙把孫筱安從睡袋里放了出來。
繼而緩緩走到幾個人面前。
停頓了幾分鐘,就忽然一把奪過了于宏手里的匕首。
一個極速彎身,匕首就已經抵在了老向導的脖子上。
一群人忽然見到顧流笙如此血腥的一面。
當即也都下意識的安靜了下來。
那老向導也閉了嘴,半句話也不敢多說。
顧流笙低眉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裝備包。
低沉著嗓音看著他說道:“怎么?
逃走之前還不忘了拿走我們的裝備?
你也知道你那些裝備不頂用吧?
莫不是那套上了年紀的裝備也是從別人那里偷來的?”
老向導就好像是被顧流笙說穿了心思一樣。
本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兒。
可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他被人當眾脫了褲子一樣。
見對方依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顧流笙當即手腕輕動。
下一刻,他手里的匕首便已經劃開了老向導的手背。
傷口不算深,加上天冷,鮮血流通的慢。
倒也沒出多少血。
可是卻疼的他那還吱哇亂叫了起來。
直捂著手背說道:“你們這群強盜,土匪。
那地方是個吃人的地兒,縱使我是向導……
我也有人權,我有選擇去不去的權利。
你們這樣威脅我,我不逃才傻嘞。”
顧流笙再次唇畔微動,忽然手腕再次一動。
匕首成功的劃破了他的另一個手背。
就連他的雪絨手套也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老向導正欲再說話,卻聽得于宏一聲低沉的怒吼。
刺穿了原本靜謐的雪山腹地。
孫筱安緊了緊登山服,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戰。
好像是起風了。
這時候,老向導忽然低吼道:“快逃,你起來,快逃……
雪崩嘞……”
聽他這么一說,所有人瞬間來了精神。
這黑天半夜的,要是真的雪崩了,那豈不是真的要人命?
一群人立刻開始收拾行囊。
武燦斌一起身,老向導就如同一只身形靈巧的猴子一樣。
“滋溜”一個起身,抓起裝備包就猛的往對面的斜坡跑去。
待他走了幾十米的時候,他嘴里所謂的雪崩也沒有出現。
眾人這才意識到被這老頭兒給騙了。
可是此時他已經快逃的沒影了。
顯然,他對這里的地形十分了解。
他們如果貿然追上去恐怕也不妥當。
首先距離太遠,其次如果追不到他。
就很有可能和大隊伍走散。
甚至還會迷路,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
一旁的大岳卻忽然拿起大蔣背在身后的沖鋒槍。
猛的一陣掃射,直掃的那老向導嚇得蹲在地上不敢動彈。
一陣掃射以后,大岳還不忘了朝著于宏咧嘴一笑。
像是在邀功一樣。
卻不料,于宏忽然一腳把他踢到在了地上。
然后怒罵道:“你個缺心眼兒的。
沖鋒槍的聲音有多大,你心里沒數嗎?
在這種地方開槍,你腦子進屎了?”
大岳一陣委屈,卻也是不敢再說話。
這個大岳原名叫張岳,平日里大家都叫他大岳。
是個直腸子,沒腦子的主兒。
屬于典型的傻大憨粗。
但是身材也確實是所有人里最健碩的其中一個。
另一個身材可以無他匹敵的就是方寒了。
方寒屬于那種不太喜歡說話的主兒。
只知道悶頭做事,一般于宏吩咐了,他才會去做。
沒有指令他是不會多做事兒的。
當然這也不能說他沒什么心眼兒。
顯然,這更能體現,他比大岳有心眼兒。
老向導忽然在遠處高呼道:“快跑嘞。
這次真的雪崩嘞。”
說著他就已經跑路了。
果不其然,上坡立刻傳來了一陣狂風。
刮在臉上,就像刀割一樣,疼的厲害。
幾個人來不及收拾帳篷,提著裝備包就往坡下跑。
雪崩的速度很快,以人力根本不足以與之抗衡。
更何況是在這種不利于人行動的環境下。
孫筱安被顧流笙一路連脫再拽的艱難往前跑著。
對于女生而言,這樣的環境,恐怕活命的幾率會更低。
孫筱安一路迎著風,眼淚都被吹出來了。
也不知道這風到底是對著他們吹的,還是背著他們吹的。
眾人一片混亂,所有人都在慌亂求生。
這時候老向導的聲音再次從遠處幽幽的,如同地獄修羅一樣。
遠遠的朝著他們的耳朵飄了過來。
“快跑嘞,別直著跑嘞。
往斜坡上跑嘞,往一旁跑嘞。”
所有人聽到這話,立刻往兩邊四散跑開。
孫筱安受體力的約束,“普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顧流笙見狀當即也跟著倒下。
保住孫筱安就往一旁滾去。
好在是下坡,他們滾的速度竟然比跑的還要快一點。
兩個人抱在一起,滾的那叫一個天昏地暗的。
周圍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也不得而知。
他們只記得最后他們還是沒能快過雪崩的速度。
一陣鋪天蓋地的大雪,最終還是把他們給淹沒了。
二人也不知道在雪里躺了多久,可是身子都已經凍得麻木了。
手指也已經失去了知覺。
這時候,忽然聽到頭頂上一陣嘈雜的聲音。
緊接著頭頂上的雪就被扒開了。
一抹陽光直直的照射在了孫筱安的臉上。
就見此刻顧流笙的另一只手,正申在雪外頭。
如今已經懂得僵硬了起來。
他們的下半身還被埋在雪里。
挖開他們的正是于宏和大蔣。
四周卻再也沒看到其他人了。
幾個人大概用了二十多分鐘才徹底脫困。
于宏拍了拍手上的雪說道:“其他人都不知道被埋到哪里去了。
這四周我們都找了,沒見到什么跡象。”
顧流笙凝眉看了看四周,但因為身子埋在雪里太久,一時之間竟也還不能動彈。
孫筱安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直凍得牙齒打顫,全身發抖。
于宏見狀,低聲道:“我們需要火堆,得想辦法找個地方生火。”
他說的沒錯,又在四周轉了一圈的大蔣走回來。
很是失落的搖著頭說道:“沒有人。”
于宏沒再說什么,轉身看了一眼四周圍。
看到遠處似乎有一個比較空曠的山石。
繼而指著那個方向說道:“我們先去那里,再做打算。”
接著二人就將孫筱安和顧流笙一路扶到了空地上。
走近了一看,這里竟然還是個天然的類似于山洞的地方。
如果昨天夜里,他們選擇在這里過夜。
說不定還真的能逃過一劫。
大蔣將遠處昨天夜里沒來得及收的帳篷從雪里拽了出啦。
但因為被大雪埋了的原因,帳篷已經壞了。
總之,不能再二次使用。
于宏知道大蔣的意思,這里是雪山腹地。
想要找生火的東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所以想要生火,這些帳篷其實是他們目前唯一的選擇。
于宏默默地從裝備包里掏出了一些燈油和蠟燭。
將燈油撒在了帳篷上。
又用防風打火機點燃了一把蠟燭。
扔到了帳篷上,可是帳篷上雪粒子太多了。
欲到火就會融化,一融化,帳篷就會變得潮濕。
所以,即便有燈油的加持,火也燒的并不怎么旺盛。
但好賴還可以稍微取一下暖。
緊接著于宏和大蔣便繼續又往外走去。
找剩下的其他人去了。
顧流笙到底是個男人,身體底子也不錯,大概二十多分鐘。
就差不多已經沒了多大的事情了。
這時候于宏和大蔣又扶著陸豐走了進來。
陸豐看樣子凍得不輕,嘴唇都變了顏色。
臉色也是刷白刷白的。
整個人已經暈了過去,孫筱安急忙從裝備包里拿出了急救箱。
先給他注射了一劑葡萄糖。
又讓他躺在離火堆最近的地方。
放下陸豐,顧流笙也跟著于宏和大蔣出了山洞。
這次他們出去的時間不短。
大概足足得有一個多小時才回來。
回來的時候,還帶回來了大岳。
方寒還有那個斯斯文文的眼鏡男。
大岳和方寒倒沒什么特別大的問題。
坐在一旁倒沒有像平時那么聒噪。
只那么平靜的坐在一旁。
眼鏡男顯然沒有他們那樣的身體素質。
也凍得瑟瑟發抖,牙齒打顫。
孫筱安費力的從外頭搬過來一塊石頭放在了火堆邊上。
讓眼鏡男坐了過去。
他的眼睛可能是因為逃跑時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的緣故。
此時他的眼鏡竟然只剩下了一個框。
孫筱安愣了愣,雙手在他的眼前輕微的晃了晃。
他當即有些沙啞,聲音帶著幾分顫抖的說道:“我是近視,不是瞎子。”
孫筱安干笑了兩聲,繼而沒有再說話。
緊接著陸豐一陣輕咳醒了過來。
孫筱安扶著將他放在了墻壁邊上
坐了起來,陸豐看了看四周。
聲音十分虛弱的看著孫筱安問道:“其他人呢?”
孫筱安一邊用平時吃飯的不銹鋼杯子燒雪水。
一邊說道:“他們出去找人去了。
還有幾個人沒找到。”
陸豐聽了沒再說話,山洞里瞬間又安靜了下來。
好在這個時候缸子里的水燒開了。
她用保溫瓶的蓋子一人給他們拿了一蓋兒。
讓他們喝了好取取暖。
幾缸子水,瞬間就被喝了個精光。
孫筱安看著一個帳篷的火快要燃盡了。
又起身將另一個掛在后邊的帳篷布扔了進去。
然后又學著于宏的樣子,把他留下的燈油撒了上去。
可能是因為雪粒子已經化透了的緣故。
火苗一下子變得小了很多。
孫筱安也顧不得其她,轉身出去又弄了一些雪。
然后放在了火堆上方。
陸豐喝了熱水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眼鏡男精神似乎也不怎么好,靠著墻壁竟也睡了過去。
這時候又是一陣嘈雜聲。
于宏和顧流笙架著那個令人難提好感的山東大漢。
他此刻許是有些脫力,坐在一旁,一直都在喘粗氣。
大蔣則架著老向導走了進來。
這老向導看上去竟沒有絲毫損失。
大蔣將他扔到一旁,便忍不住咒罵道:“這小老兒,,真是雞賊的很。
獨自蹲在一處背風的石頭底下,大雪一點也沒傷到他。”
老向導齜著牙,漏出發黃的牙齒說道:“畢竟是本地人……
這方面總得有些經驗嘞。”
顧流笙看著洞外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道:“還有兩個人,必須在天黑之前找到他們。
否則兇多吉少。”
顧流笙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現在還有武燦斌和那個老實巴交的斯文男人沒被找到。
如果天黑了,根本就沒辦法再繼續找下去了。
那么接下來一整夜過去的話。
他們兩個人是肯定會被凍死的。
于宏點了點頭,不說二話便徑直出了山洞。
大蔣和顧流笙緊隨其后。
孫筱安這邊又一次把水燒開了,給其他幾個人分了一些以后。
剩下一缸子便讓她流了下來。
緊接著她又出去弄了一些雪,繼續放在火堆上邊烤。
顧流笙三人這次走了很遠的路。
都沒有發現武燦斌和那個人的下落。
據于宏介紹,那個斯文男名叫江光家。
是個機關高手,對于破解某些機關很有一套方法。
此行,他和那個鏡框男白浩是此行里的技術擔當。
大岳和方寒是力量擔當。
至于那個粗俗的山東大漢田順則是體力擔當。
總之,一行人并不是隨即湊到一起的。
每個人在這件事情里都有一定的位置和作用。
三個人又走了大概十幾分鐘。
這才仿佛聽到了一陣呼救聲。
因為刮風的緣故,聲音的具體位置根本沒辦法辨別。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只鬼魂在呼救似的。
聲音在他們的身邊,四面八方漂浮著。
顧流笙神色一緊。
繼而看著于宏說道:“分開找,一會兒在這里集合。”
于宏眉頭一皺,但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于是三個人朝著三個方向分開去不同的地方尋找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