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蘭微微上前,正要說話,卻不料行止率先問道:“你來做什么?”
行止的語氣里滿是不屑,鄙夷甚至于憎恨。
這是娜蘭從來不認識的行止,看著行止的眼光。
娜蘭知道,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誤會了她。
并且對她的誤會很深很深。
她忙不迭的開口解釋道:“真的不是我。
我沒有跟母親舉報你,我也是聽到茶柯跟我說我才知道的。”
行止看了一眼懷里的黑麟巨蟒,繼而說到:“你還想狡辯什么呢?
除了你可以接近你的母親,還能有誰呢?
城外的百姓?他們連你輕易都沒辦法接近。
更何況是你的母親?
阿娜莘佳·娜蘭,你知道我在這里都經歷了什么嗎?
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來的嗎?”
娜蘭如水的眼睛眨了又眨。
繼而含淚低頭道:“對不起,對不起。
我應該早就讓你離開的,這樣……這樣……”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行止卻忽然半帶嘲諷的說道:“這樣,你怎么有機會看到我如此落魄的下場啊?
你當初救我,是不是就是為了今天?
為了把我獻給你的母親,你好去討好你那偉大的卓爾木女君是嗎?”
行止的話里和眼神里都是滿滿的不屑和鄙夷。
娜蘭不知道到底該怎么去解釋,能夠讓面前這個眼里心里充滿了仇恨的少年相信她真的沒有做過那些事情。
這時候行止忽然起身,他緩緩的走到了娜蘭的面前。
繼而又說道:“我為了活下去,拼死與這條丑陋的蟒蛇廝殺。
它差點吸干了我的血,或許是我命大,降服了它。
我為了活下去,不得不遭受你母親卓爾木的虐待。
這里是她的飼蛇廠,而我只是她眼里的奴隸,男寵?”
娜蘭愣了愣,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落。
慌亂的搖著頭說道:“你胡說,那不是我的母親。
我的母親不是這個樣子的。”
行止狂笑了兩聲,忽然抓住了娜蘭的脖子。
這一刻,內心的仇恨驅使著他,無論是他的理智或者是內心深處的訴求。
都在促使他要了面前這個女孩的命。
娜蘭只覺得呼吸困難,于是下一刻就見她忽然呼吸艱難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行止……”
當她再次叫他的名字的時候行止怔愣了一瞬間。
但最終還是松開了手,繼而轉身背對著她說道:“你走吧!
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的母親卓爾木也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
從今以后你都不要再來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說完,就見行止再次彎身走到了黑麟巨蟒的身邊。
坐了下來,娜蘭怔怔的站在那里良久。
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就你的。
你先在這里忍耐一段時間。”
說完,娜蘭就轉身含淚跑開了。
于是,半個月以后的一個月朗星稀夜里。
娜蘭真的找到了可以救出行止的機會。
他們二人一路逃到了之前娜蘭救他的小木屋里。
然后就見娜蘭忽然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瓷瓶。
繼而就見娜蘭說道:“這是我從母親那里得來的藥水。
據說可以消除人的部分記憶,你喝了它吧從此忘掉這里的一切……
也忘掉我吧!”
行止忽然癡笑著說道:“你只教我忘記,你卻還要記著嗎?
怎么?將來等你又有興致了,再用同樣的方法去對待別人嗎?”
娜蘭聽了這話,眼淚終究是再也沒能忍住,簌簌的掉了下來。
良久,這才見到娜蘭忽然抿唇,竟率先喝下了那個藥水。
她將剩下的半瓶放到了木桌上。
繼而略微有些絕望的說道:“從今以后……
你我互不相欠。”
說完,她便立時暈了過去,行止流著淚看著桌子上那個精致的小瓷瓶。
又看著倒在一邊的娜蘭,心里的恨意竟越發深沉了起來。
他將藥水默默地放進了懷里,繼而穿上了娜蘭還給他的那套,后背上秀著美麗鳥兒的衣服。
最終沒有一絲眷戀的轉身離開了木屋。
此時的行止已經被仇恨蒙蔽了他的雙眼和內心。
他在心里暗自發誓,今后所有的一切,都將是他為了復仇而存在的。
當娜蘭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忘記了行止。
也忘記了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了。
于是那一夜,卓爾木發現行止不見了,她的女兒娜蘭也失去了記憶。
可是對于行止的存在,她不能說出去,否則整個撻布族的百姓將不會認同她繼續做撻布族的統領者。
事情一轉,便是兩年后,娜蘭“意外”遇到了帝啟……
孫筱安痛苦的跪在那里,抬起頭來看著顧流笙。
繼而問道:“是行止告訴帝啟撻布族的事情的對嗎?”
顧流笙半瞇縫著眼睛。
繼而無奈的說道:“沒錯。”
說著他便將當年行止離開撻布族之后的事情也說了一遍。
當年行止回到中原邊境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好在被一個守城將軍給救了回去。
行止在那里養了大半個月的病。
期間竟趕上了帝啟派人來抓捕這個將軍。
理由則是,這個將軍擅自做主,放走了敵人的幾個俘虜。
行止出于報恩,也出于報仇的心思,當即要求跟著帝啟派來的人一起回帝都。
于是行止將撻布族長壽的秘密告訴了帝啟。
帝啟聽聞十分向往,便當即要派軍隊去掃平撻布族。
可是行止卻說撻布族的秘密只有圣女娜蘭和女君卓爾木知曉。
如此即便屠了撻布全族,恐怕也得不到答案。
帝啟聽了大為震怒,認為是行止在愚弄他。
當即便要將行止拉出去斬了。
好在行止情急之下,揚言可以幫助帝啟得到撻布族的秘密。
這才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
于是接下來的幾年里,行止一直在帶著帝啟的一個秘密軍隊。
在昆侖山撻布族附近的另一座山里修葺行宮。
好讓帝啟隨時進入昆侖山。
也就是顧流笙他們后來從裂縫里進去的那個小鎮。
那原本不是小鎮,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帝啟于第三年來到了昆侖山腹地,在行止的帶領下。
成功的找到了撻布族的城門。
當然,行止是知道該怎么進去的,因為那個小木屋的位置就有捷徑可走。
他太了解娜蘭了,自然也就知道該怎么樣可以俘獲她的芳心。
果然,不出意外的,帝啟按照他的指示,一步一步的讓娜蘭鉆進了他們的陷阱。
后邊的事情,孫筱安也早就知曉了。
之前事情的最后,帝啟滅了整個撻布族,帶走了撻布族的秘密。
但是在出了撻布族以后,行止卻忽然要求自己要留下來。
不僅如此,他還跟帝啟要了先前的那一個軍隊。
并且同時發誓自己將永遠不會踏出昆侖山半步。
行止這一舉動,很明顯就是聰明人的舉動。
否則,一個帝王,怎么可能容得下一個知道他那么多秘密的人的存在呢?
果然帝啟沒有說什么,算是同意了行止的要求。
帝啟是個聰明人,為行止留下的也都是一些年過半百的老兵。
后來,行止命那些老兵,替他改建了行宮。
把整個山體內部分成了三層,修葺了一座類似于迷宮的巨大空間。
所有的一切結束后,行止殺了那些老兵。
可與此同時,阿娜莘佳·卓爾木,開啟了時間法陣。
因為行止也在法陣影響的范圍內,所以他也被時間法陣選擇成了重生者。
整件事情到了這里,似乎真的已經有了一個結果。
顧流笙坐在黑麟巨蟒的頭上,眼神里滿是凄涼。
孫筱安則皺著眉頭,面無表情的坐在地面上。
兩人兩蛇就這么安靜的坐在那里。
時間仿佛真的就在這一刻得到了靜止。
良久只見孫筱安忽然起身,眼睛盯著顧流笙。
無比認真的問道:“記起了以前的種種,你還恨嗎?”
顧流笙眼睛眨了一下,眼神里滿是疑惑。
他似乎這么沒有想到,孫筱安開口問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這個。
只見他良久都沒有什么表示,反而也學著孫筱安剛才的語氣問道:“你恨嗎?”
孫筱安凄苦的笑了笑說道:“不恨。”
顧流笙眼淚說了流了出來,然后猛的從黑麟巨蟒的頭頂上跳了下來。
然緊緊的抱住了孫筱安。
二人深情相擁,最終還是孫筱安略帶哽咽的說道:“流笙,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包含了太多太多,顧流笙替她擦了擦眼淚。
也跟著說了一句:“筱安,對不起。”
這一刻,所有的前塵往事都將真正的化作塵埃。
他們將真正的敞開心扉,接受彼此如陽光一樣的溫暖且熾熱的心。
這個時候,他們忽然又聽到了槍響。
聽距離竟然就在不遠處,孫筱安忽然驚呼道:“不好,小武他們就在那個方向。”
說著,就見她當即拉著顧流笙往武燦斌的方向跑去。
身后黑麟巨蟒和黃金巨蟒都緊隨其后。
當他們重新來到武燦斌之前待的地方的時候。
忽然驚訝的發現這里根本就不見了武燦斌和老向導。
剛才的槍聲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顧流笙愣了愣,當即說道:“剛才的槍聲,你確定是在這個位置發出來的?”
被顧流笙這么一問,孫筱安當即有些錯愕的看著他。
繼而也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
這個時候,遠處再次出現了槍響,這次聽聲音似乎還是在不遠處。
顧流笙愣了愣,卻并沒有急著拉著孫筱安往那邊跑。
槍聲還在持續著,顧流笙又仔細的聽了很久。
直到槍聲開始變得斷斷續續的時候。
他這才說道:“這里的環境很奇怪,聲音發出來就是循環音。
如果我們是站在這里的正中間,那么整個我們身邊的四周圍。
都會是槍聲。
所以好在我們似乎并沒有在那個位置上。”
顧流笙大概的解釋了一遍,繼而拉著孫筱安又繼續說道:“應該是在我們的左前方。”
話說完,他們就立刻朝著那個方向跑去。
果不其然,他們越是往那邊走,槍聲就越明顯。
聲音也越來越大,這個時候他們也聽到了武燦斌和于宏的對話的聲音。
“快開槍啊!”
“我沒子彈了。”
就這么兩句,前邊是于宏說的,后一句是武燦斌說的。
顧流笙打起手電筒,卻看到他們此刻竟然就置身在蛇堆里。
可能是由于他們身后的兩條巨蟒的緣故。
那些小蛇并不敢靠近他們。
黑麟巨蟒一聲怒吼,那些在它面前如同螻蟻一般的小蛇。
立刻就潰不成軍的四散逃去。
四周圍安靜了下來。
于宏和武燦斌扶著大蔣走了出來。
陸豐和老向導跟在他們的身后。
只見他們的衣服都有不同程度的破碎,老向導甚至還受了輕傷。
當所有的人看清楚了顧流笙身后的那只龐大的黑麟巨蟒的時候。
忽然瞪著眼珠子說道:“這……這就是傳說中的龍?”
顧流笙和孫筱安倒是沒有再說話。
孫筱安急忙上前看著大蔣問道:“這到底是怎么了?”
于宏眉頭一緊,繼而說道:“他在拿東西的時候受傷了。”
這句話透漏出來的信息也就非常明確了。
很顯然他們已經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孫筱安看著大蔣,心不由得一沉,很顯然,他的情況并不好。
孫筱安沒有再耽擱,急忙讓于宏將大蔣放了下來。
大蔣的氣息已經很微弱了,情況十分的不樂觀。
孫筱安并不是醫生,對于這么嚴重的傷口,她也沒什么經驗和把握。
只見她剛剛想要替大蔣的傷口消毒的時候。
卻忽然見他猛的噴出來一口鮮血來。
緊接著,大蔣就睜開了眼睛。
只見他用盡最后的力氣看著老向導說道:“你……你兒子就在里邊。”
說完這句話,他喘了很長時間的粗氣。
又緩和了很久,才繼續又說道:“我死了以后,把我燒了吧!
我可……不想成為那些蛇的果腹之物。”
說完這番話,還沒等大家有所表示,他竟然就已經斷了氣。
大蔣的死,明顯對于宏有著頗大的影響。
此刻的于宏的表情,和當時田順那些人死的時候是不一樣的。
孫筱安明顯的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淚光。
于是,二十分鐘以后,老向導在武燦斌的幫助下,找到了他兒子的尸體。
那是一具徹底干枯了的尸體。
倒是沒有任何的損壞,他將他兒子的尸體還有大蔣的尸體放在了一起。
一把火也跟著一起燒了,用老向導自己的話來說。
就是:“你們在我的眼里都是孩子,所以都一起帶回去吧!
往后也讓他們倆可以做個伴兒,在那頭也不孤單。”
他們把骨灰用密封袋保存了起來,然后由老向導自己保管。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