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看著一望無際的沙漠,孫筱安的心緒也忽然變得平靜了不少。
翠翠一直都十分的安靜,即便是現在只有她們兩個人坐在這里。
翠翠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孫筱安看了看他。
當即又說道:“翠翠,想什么呢?
我看你這一路都沒怎么說話。
是有什么心事嗎?”
忽然聽到孫筱安這么問自己,翠翠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從小到大她都沒什么玩伴,爸爸是她唯一的親人和朋友。
所以更多的其實她是不懂得怎么去和別人做朋友的。
尤其是在這些人面前,孫筱安他們對于翠翠來說太陌生了。
對于內向且有些靦腆的她來說,融入到這些人里其實是很難的。
只見她忽然微微一笑,繼而說道:“沒什么,只是在想,爸爸當初是不是也走了這里。
我們村里的人為什么都不能出去?
是被下了降頭還是早就被詛咒了呢?”
聽了翠翠的話,孫筱安竟一時語塞。
她的確沒辦法去回答翠翠問的這個問題。
這種現象,要她怎么去解答呢?
雖然更加詭異的事情她也正在經歷著。
可是這一切到底要怎么去解答她也不知道。
身在其中的人,反而看不清潛在的一些東西。
這個時候顧流笙也走了過來,看著坐在這里的兩個人。
忽然輕笑著說道:“這個世界上不可思議的事情很多。
只有經歷過才會對此深信不疑。
但是,無論在什么樣的環境下,我們都得好好的活著不是嗎?”
孫筱安抬起頭來看著身后的顧流笙。
二人四目相對,有些情緒不言而喻。
遠處孟灝川忽然跑過來,雙手分別搭在孫筱安和顧流笙的肩膀上說道:“今晚怎么睡?
得守夜吧?”
孫筱安拍了一下孟灝川,繼而調侃道:“是不是在家里提前做了功課?”
想不到孟灝川當即十分傲嬌的說道:“切,這個還用做功課嗎?
你以為年少輕狂的時候看的那些都白看了啊?”
不料孫筱安當即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繼而說道:“上的東西你也信?
孟灝川,你是三歲小孩子嗎?”
被孫筱安這么不留情面的吐槽,孟灝川許是也覺得沒什么面子。
繼而起身說道:“筱安,你說這話可是得罪人了啊!
現在的那么多,都是三歲小孩子啊?
再說了,三歲小孩兒要是有這智商,我們大天朝對世界又有何懼?”
聽著孟灝川這一番,挽回顏面的高談闊論。
翠翠竟當即笑了起來,這是進入沙漠以后。
翠翠第一次笑,只見她笑了半天說道:“想不到,你還真挺有愛過情懷的。”
孟灝川干笑了兩聲,于宏也走了過來。
然后輕聲道:“今晚老規矩,我和流笙守上半夜。
根子和陸豐守下半夜。”
顧流笙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于宏的安排。
孟灝川卻不干了,直言道:“嘿,你們都守夜了,為什么不算上我一個呢?
我也可以守夜的。”
顧流笙起身。拍了拍孟灝川的肩膀。
又故意做出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來說道:“你還沒什么經驗,加上你神經線條太粗。
我怕你會自動忽略什么,你就負責好好睡覺,養精蓄銳就好了啊!”
說完就又示意于宏,二人便又回到了陸豐和根子那里。
孫筱安和翠翠忍不住再次“噗嗤”笑了起來。
隨即又聽孫筱安說道:“哪有顧流笙說的那個樣子。
灝川啊,你別聽他瞎說啊!”
孟灝川當即做出一副無比感動的模樣開,便要給孫筱安一個大大的熊抱。
好在后者反應快躲開了,隨即又說道:“我們灝川還可以活躍氣氛啊!
你看翠翠一路都沒笑過,這一會兒的功夫,這不就笑了好幾次了嘛!”
孫筱安話剛剛說完,孟灝川就忽然跑了過來。
直直的看著孫筱安說道:“你別仗著有老顧在,我就拿你沒辦法啊!
你們帶著小武也是這么欺負他的嗎?”
孫筱安當即又補了一刀說道:“你可別提小武啊!
人家小武武力值比你高,反應力和你那也是不相上下的。
而且人家還比你穩重比你心細如塵呢!”
被孫筱安這么一說,孟灝川當即停在了那里。
眼睛里也是滿滿的失落。
這時候,顧流笙忽然朝著他們招手,示意讓他們過去。
孫筱安急忙便拉著翠翠往那邊走。
待經過孟灝川的時候,看到孟灝川依舊還是那副神色。
繼而又忍不住說道:“別裝了,戲過了啊!
再不走,好吃的可就沒你的份兒了。”
說完也不管孟灝川到底什么反應,拉著翠翠就頭也不回的往顧流笙那邊走去。
身后的孟灝川背對著他們,轉身前還不忘了學著孫筱安的樣子,繼而吐著舌頭。
說道:“別裝了,戲過了。”
說完也快速朝著顧流笙走去。
幾個人吃了幾包泡面,因為是沙漠邊緣。
干草什么的還是不少的,做飯反而并沒有那么困難。
面是陸豐煮的,陸豐這個表面上看起來白白凈凈的大男孩兒。
此刻又刷新了他在孫筱安心里的人物設定。
吃著面,孫筱安忍不住在內心感慨,如果沒有這么多的事情。
可能陸豐也會和其他普通人一樣生活吧!
如果是那個樣子,他可能真的會是一個細心,溫暖且性格開朗的大男孩吧!
許是差距到了來自孫筱安的注視,陸豐忽然抬起了頭來。
良久,這才忽然說道:“你有事?”
孫筱安忽然被他這么一問,一時之間沒什么準備。
一口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面忽然就卡在了喉嚨里。
緊接著就是一陣干咳,顧流笙急忙給她遞了一杯水。
這才稍稍緩解了一下孫筱安的咳嗽。
此時卻見陸豐依舊不受影響的坐在那里吃面。
翠翠有些緊張的盯著孫筱安,卻又不敢上前詢問。
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孫筱安朝著她微微一笑。
繼而柔聲細語的說了一句:“別擔心,我沒事兒。”
翠翠這才暗自舒了一口氣,低下了頭去。
一頓飯吃下來,大家的都沒有再說話。
夜里,沙漠里的天空竟格外的好看。
星星特別的多,天也特別得晴朗。
沒有很大的風,孫筱安和翠翠背靠著背坐在那里。
顧流笙和于宏則在研究第二天的路線。
孫筱安看著天空低低的說道:“翠翠,如果你給選擇的權利,你想要怎樣的人生?”
這個問題對于翠翠而言,無疑是一種說不出的悲傷。
因為事實上,她原本就沒辦法走出那個村子。
走出去,無疑就是等同于自殺罷了。
但是幾分鐘以后,忽然就聽到翠翠說道:“我想要出去讀書,交很多很多的朋友。
去很多很多我沒去過的地方,吃很多很多我沒吃過的好吃的。
當然,如果那些都沒辦法實現,我其實更愿意去做一個普通的女孩兒。
生活不必富足,倒是不缺三餐,雖然偶爾有雨雪忽然至但沒有傘的季節。
但我覺得我也能遇到如同顧先生愛你那樣愛我的那個人。
我們一起面對生活里的一切困難,一起面對柴米油鹽的熏陶。
一起吵架,一起拌嘴,再生個可愛的女娃娃……”
說著說著,翠翠的聲音也忽然變得哽咽了起來。
孫筱安愣了一下,忽然也有些苦澀的說道:“其實我和你也差不多。
沒辦法去選擇自己的人生和命運。
我也想要我自己可以選擇的人生,但是太難了。
很多事情一旦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你只有去面對。
改變不了命運,就去改變自己。”
孫筱安這番話看似實在開導翠翠,其實更多的也是在開導她自己。
翠翠的眼淚,讓她忽然也開始悲傷了起來。
失去孩子的痛苦讓她在這一刻忽然覺得自己很沒有用。
但是很長時間以后,當她重新走出這片沙漠的時候。
她不禁落淚,無比懷念起這個時候,翠翠暢想自己向往的人生的樣子。
那樣落寞絕望卻又無比認真的神態。
那個時候的孫筱安明白,她恐怕再也見不到了。
天漸漸的冷了,夜里的沙漠格外的冷。
孫筱安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急忙起身招呼著翠翠一起鉆進了睡袋。
顧流笙和于宏則坐在帳篷口,烤著火堆,負責守夜。
不一會兒,根子的呼嚕聲就從他們身后傳了出來。
聽著這樣的呼嚕聲,孫筱安反而覺得安心了不少。
一整夜都沒有什么事情發生。
下半夜根子和陸豐守夜,火堆的火在五六點的時候熄滅了。
冷風不停的刮在他們的身上。
好在這個時候孟灝川醒了,他自告奮勇的說自己看著。
讓他們兩個急忙再去補一覺。
根子沒什么多余的想法,聽到孟灝川這么說,那可是求之不得的。
只見他當即就屁顛屁顛的鉆進了帳篷。
好像是生怕孟灝川會后悔似的。
又過了兩三個小時左右,孫筱安和顧流笙同時醒了過來。
二人爬出帳篷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孟灝川此刻正歪著腦袋。
坐姿十分詭異的依靠在一塊不算太大的石頭上。
睡得還十分的香甜,嘴角時不時的還要往上輕揚。
孫筱安心生一計,當即躡手躡腳的走到他的身邊。
然后低低的清了清嗓音,繼而準備了片刻。
然后就見她學著李倩楠說話的樣子說道:“孟灝川,又偷懶?”
果然,下一秒就見孟灝川十分緊張且特慫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眼睛還沒來得及睜開,就立刻嘟囔著說道:“老婆大人,我錯了,我沒偷懶。”
正說著,此刻他已經睜開了眼睛。
當看清楚面前站的人時,氣氛一度變得十分的尷尬。
許是就連顧流笙都沒有想到,孫筱安竟然還會有這樣的一面吧!
顧流笙愣了愣,于是下一刻就見孟灝川忽然跑到顧流笙的身邊。
然后拽著顧流笙的胳膊,故意做出一副嬌滴滴的模樣來說道:“小笙笙。
你看看孫筱安,你也不管管她。”
顧流笙猛的咳嗽了一下,繼而十分嫌棄的躲開了孟灝川。
然后一副沒眼看的模樣說道:“我看該管管的應該是你了。”
說完,顧流笙就去四周圍撿干草木棍去了。
孟灝川白了孫筱安一眼,也跟著顧流笙去了。
這個時候于宏也爬了出來,見到孫筱安一直站在那里傻笑。
正要發問,陸豐忽然也從帳篷里爬了出來。
于宏也才收了話,他們簡單的吃了一些東西。
便再次啟程了,沙漠里的溫度那是真的可以讓你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上一分鐘與下一分鐘的區別的。
一行人又走了四五個小時,這才停了下來。
現在他們所在的方位,應該也是差不多就是沙漠的內部了。
因為明顯的這一路上他們再也沒有看到任何的水源。
眼見之處都是漫天黃沙,連顆草的影子都沒有。
在這種情況下,往往也是最消耗水資源的。
但是他們的裝備包就是那么大,每個人可以帶的水實在是有限。
諾大的沙漠,根據地圖的指示,他們竟然連剛出發都算不上。
那個地方似乎就根本不存在在這片沙漠里一樣。
最先撐不住的是孫筱安,這也怪不得她。
剛剛生完孩子,月子也沒有做好。
體質差那是在所難免的,翠翠十分細心的照顧著她。
一行人不得不在這烈日當空,沒有任何遮陰的情況下停下來休整。
孫筱安身上水分流失的太快,臉上布滿了汗珠子。
當然,那都是流的虛汗。
簡單的補充了一下水分,大家又吃了一些東西。
這才在兩個小時以后再次出發。
大概在太陽落山的時候,他們竟然遇到了一片綠洲。
整個綠洲不大,但是里邊對于現在的他們真的就已經是天堂了。
他們迫不及待的進了那個綠洲里邊。
那里邊長了許多他們叫不上名字的參天大樹。
在剛剛進入到綠洲的一兩百米處還有一個小型的湖。
湖里的水清澈見底,偶爾必能看到幾只魚游來游去的。
孟灝川是第一個跑過去,又是洗手又是洗臉,又是喝水的。
整個人看上去像一只亢奮的鴨子一樣。
相比起孟灝川,其他人就比他淡定了不少。
于宏站在顧流笙的身邊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流笙,你這朋友……
挺有意思的,不過這么神經大條,沒有危機意識,可不太好。”
顧流笙明白于宏的意思,加上早上他看到孟灝川坐在帳篷外頭竟然就那么睡著了。
他也是覺得尤為不妥,這個時候,孟灝川忽然站起了身子,便要脫衣服。
引得現在孫筱安身后的翠翠,忽然羞怯的低下了頭,同時還閉上了眼睛。
孫筱安顯然也看到了那一幕,繼而拉著顧流笙說道:“流笙,你快看灝川他要干嘛?
不會是要洗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