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山的憋屈,徐國平也體會得到。
用眼神制止了大家,在袁勇的幫助下,拖著傷腿,坐上了牛車。
場面一度十分安靜。
雖然現在的軍裝都一樣,早就沒有了銜。
可徐國平一身的氣度,還是讓王大江噤若寒蟬。
鎮上不比寨子,說話做事都得小心。
王大江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和王青山,老木叔,這就啟程了。
聽說王大江把自己一行人給安排到了王青山家,徐國平松了一口氣。
這一把,算是賭對了。
牛車慢悠悠的走著,出了鎮子,過來喬家村村小,跟王青山打招呼的人就多了起來。
徐國平看了一眼王青山,沒想到這個外憨內奸的小子,在這一畝三分地還挺有人氣,日子應該是過得不錯。
老木叔是個有眼色的,看到徐國平腿腳不方便,直接把車駕到了王青山家門口。
看著王青山家五間石頭房,徐國平眼里透著一股子欣慰。
王青山十多歲就跟著他打仗,和自家孩子也差不離。
現在孩子成家立業,出息了,他這個老領導,大家長心里也踏實不是!
劉玫聽到聲音,抱著孩子探了頭。
看到王青山和身后的一行人,劉玫臉上掛上了淡淡的笑容。
“你前腳剛走,王越他爹就把床給扛了過來。放在了里屋,你去看看?”
王青山點了點頭,打開了房子的側門。
狹長的房間里面,兩張三尺八的床相對放著,原木色的床上,鋪著一層板子。
看看那成色,還不算孬,應該是王大江提供的圓木上下下來的。
如果王大江看到,那表情一定很好看。
有了這么一層板,隨意鋪墊一下,放個被子,基本上就能住人。
王青山把行李給放到了床上,幫著袁勇把徐國平給弄到了屋里,臉上總算是有了一點笑意。
王大江看到床上那兩塊板,表情果然很是難看。
這兩口子,真是得寸進尺。
合著,不是自家的東西,就不心疼咋的?
上好的木料,拿來做床板。
王大江看得腦仁疼。
放下剩余的行李,王大江沉著一張臉,拉上老木叔就走。
王青山并沒有放過他,對著王大江的背影嚷嚷道:“村長,別忘了,你答應過的口糧。”
王大江狠狠地瞪了王青山一眼,“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王青山這才滿意的縮回了腦袋,拉過劉玫,對著徐國平介紹道:“媳婦,這是我的老團長,徐老爺子。
老團長,這是我媳婦劉玫。”
徐國平看了看王青山,又看了看劉玫,連著說了三個好。
本想給個見面禮,一摸自己的荷包,摸了個空,這才發現自己現如今的窘境。
老爺子是個豁達的人,沒有摸到見面禮也不惱,笑呵呵的說道:“荷包見底了,這見面禮,改天再給你補上。”
劉玫笑道:“能得老爺子一個好字,就比什么都強了。”
這話說得漂亮,不僅是徐老爺子吃了一驚,袁勇等人也都不由得多看了劉玫一眼。
徐老爺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瞇著眼睛笑道:“青山,你這媳婦不是一般吶!”
一般的村婦,哪會如此機變聰明,頃刻之間解決掉客人的住宿問題。
又有那個村婦,能有如此得體的應對?
面對老領導,王青山也沒有藏著掖著,很坦誠的公布了劉玫的身份。
“我媳婦是滇城劉祥云老爺子家的養女。”
徐國平老爺子立刻回過味兒來,“系出名門,怪不得啊!
你小子,走狗屎運,撿到寶了!”
王青山昂起頭,驕傲的說道:“我也這么覺得!”
袁勇看了看劉玫,又看了看劉玫懷里的小丫頭,皺了皺眉頭。
王青山背對著袁勇沒有發現,徐國平卻沒有錯過。
他們不過是寒暄了幾句,里面的床就已經鋪好了。
袁勇把徐國平老爺子給扶了進去,王青山也跑去幫劉玫做午飯去了。
看著王青山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徐國平老爺子對著袁勇挑了挑眉,“你那眉頭都皺成小山了,是那姑娘有什么不妥?”
袁勇踟躕了一下,小聲道:“劉祥云老爺子夫人去的早,只有一個女兒。
后來,又收養了一個戰友遺孤。
應該就是外面那位。
這位祖上八輩都是貧農,沒什么問題。
不過,……”
徐國平老爺子圓眼一瞪,“跟我說話,怎么還說一截,藏一截了?趕緊的。”
袁勇咬了咬牙,“去年夏天的時候,劉祥云老爺子添了一個外孫女。
閨女剛出月子,老爺子就把女婿堵在城里某個筒子樓,破門而入的時候,還光著屁股做那事兒呢!
老爺子就一個閨女,捧在手里怕摔著,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當場就發飆,說要離婚。
誰知道,那男的先下手為強,和當地好男風革委會主任做了py交易,倒打一耙,把老爺子給弄到地雷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去了。”
這事兒,徐國平老爺子也有點印象。
“可這跟青山媳婦有什么關系?”
袁勇指了指外面,“您有所不知。
出這事兒的時候,外面那姑娘才剛畢業呢!
青山大哥也正巧那個時候在滇城治療。
可她懷里那丫頭,怕是快滿一歲了吧!
我可是聽說了,劉老爺子出事兒的時候,家里比臉還干凈,父女兩個人坐在客廳,擎等著革委會來拿人。
劉老爺子的女婿滿滇城的找自家閨女和小姨子。”
徐國平老爺子恍然大悟,“你是說,青山家那孩子……”
袁勇點了點頭,“十有八九是那么回事兒了!”
徐國平老爺子摸了摸下巴,“眼瞅著都大半年了,也不知道青山那小子有沒有把人給拿下。”
袁勇呵呵一笑,“要不,咱們幫青山大哥一把?”
徐老爺子想了想,搖了搖頭,“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我看著小兩口感情還行,你別節外生枝,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袁勇有些遺憾的聳了聳肩,“也是。
好不容易有個安身的地方,可別折騰沒了。
咱們好歹還有青山大哥照顧著,就不知道唐老爺子哪兒……”
徐國平老爺子嘆了一口氣,“老唐腦子比我靈活,身子骨也比我好,應該過得去吧!”
話雖如此,但擔心還是免不了的。
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了一片悲涼的氛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