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大男人,嚎叫著朝另外一個男人要月事布。
這場面,真是辣眼。
動作麻利,行云流水的換完月事布,容恒靠在背后靠枕上,批閱折子。
長青立在一側,時不時提醒一句,“殿下,休息一會兒再批折子吧,小心壞眼,月子里不保養好,眼睛容易看東西模糊的。”
容恒一臉絕望的看了看身側半人高的奏折,然后轉頭看長青,“如何休息?”
長青……
那個,您繼續,當奴才什么也沒說。
時光流轉,宛若流沙,容恒正批折子批的困乏,倒頭躺在靠枕上揉眉心,外面小內侍通傳,“殿下,兵部尚書大人求見。”
容恒沒有睜眼,依舊保持蓋著被子半靠半躺的姿勢癱在那,揉眉心,只是略頷首。
長青轉頭道:“請尚書大人進來。”
兵部尚書一進門,看到容恒的樣子,尤其是他頭上戴著的抹額,忍不住眼皮一跳。
容恒坐月子已經快要一個月了,每次見到他這副尊榮,還是無法平靜的接受。
太驚悚了。
深吸一口氣,兵部尚書努力維持了心頭的平靜,上前行禮問安,“殿下,戰前送來消息,不日前,九王妃已經率軍朝北燕急行而去,算日子,約莫二十天之后,應該能抵達北燕戰場,”
不及兵部尚書語落,容恒蹭的坐直,黑著臉瞪大眼看兵部尚書。
、“你說什么?蘇清又去了戰場?”
頭戴抹額的男人突然發火,兵部尚書……
視覺沖擊實在太過厲害,兵部尚書只得低頭。
“殿下,這是戰報,戰報上寫的內容,與太醫們推斷的內容無異,九王妃的身體并無產后癥狀,也就是說,因為殿下的緣故,九王妃無需坐月子。”
長青接了戰報,遞到容恒面前。
容恒嘴角狠狠一抽。
盡管這是事實,可這話聽著,還是心里那么別扭!
到底誰是誰媳婦!
狠狠瞪了兵部尚書一眼,容恒低頭抽出文函細看。
文函上,的確是說,蘇清無需坐月子。
捏了捏拳,容恒欲要張口,卻是在話音滾出舌尖的一瞬,又偃旗息鼓。
肩頭一垮,神色黯然下去。
兵部尚書低著頭沒有看到,可這些落在長青眼底,卻是心疼的不行。
心里無聲的嘆了口氣,長青將容恒散落在被子上的文函收起。
他家殿下太可憐了。
堂堂七尺男兒,經歷了孕吐,經歷了產痛,經歷了坐月子……
而他家王妃,活的像個男人,風里來雨里去。
難道說,這就是娶一個女強人的代價?
每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后,都有一個這樣的男人?
忍不住,長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以后,他和福星成親,該不會……
思緒一閃,長青頓時眼皮一跳。
御書房里,空氣靜默了許久。
許久許久之后,容恒吁出一口氣。
“平陽軍屯兵西秦,所以西秦和西蜀的問題,處理起來才沒有那么棘手,也沒有鬧出暴動,倘若平陽軍離開,西蜀和西秦,該要蠢蠢欲動了。”
再出聲,容恒的聲音平淡,冷靜,堅定,有力,卻沒有多少感情。
這一刻,他不是誰的兒子不是誰的父親也不是誰的丈夫,他只是一個處理政務的皇子。
處理家國天下!
只不過,是個頭戴抹額的皇子。
呃……
“為了確保西蜀和西秦戰果,蘇清率軍奔襲北燕,應該會留了至少一萬平陽軍繼續駐軍西秦,以混淆視聽,為了以假亂真,她應該不會帶了福星邢副將薛天一同去北燕。”
兵部尚書抬頭看了容恒一眼,目光觸及那副抹額,又飛快的低頭。
“殿下,就是因為大齊忽然背叛盟約,我們才如此被動,戰局才被攪亂。”
容恒嘴角噙著一抹冰冷的笑,輕輕搖了搖頭。
“大齊背叛盟約這種事,本就應該考慮在內,所謂盟約,利益當前,大齊緊鄰北燕和南梁,此刻南梁北燕締結聯盟,而這兩國又是一貫的強大,大齊退縮,也是情理之中。”
深吸一口氣,容恒朝兵部尚書吩咐道:“為了確保西秦戰果,平陽軍征戰北燕,必定不會從西秦戰場帶走太多輜重物資,所有的軍需,必須要從大夏朝發出,你即刻安排軍需,送往前線。”
兵部尚書抱拳領命,“喏。”
“大齊那邊,是誰在?”
“回殿下,是徐子徽。”
容恒聞言,蹙眉,“楊子令呢?本王記得,你和本王說過,當初父皇原本是讓蘇清直接征戰北燕,結果蘇清臨陣拒命,依舊直奔南梁,而是將北燕戰場交給楊子令。”
提起這個名字,容恒心頭,是復雜的。
這是他的……情敵吧!
“既是將北燕戰場交給楊子令,現在楊子令從后方進攻,叱云軍從正面進攻,怎么還這么難以突破?”
兵部尚書立刻道:“按照之前傳回的戰報,楊子令的確是在北燕后方,意圖從后方進攻北燕和南梁,以達到包圍之勢,可現在不知發生了什么突變,有關楊子令的戰報,消失了。”
“消失了?”
“是,臣等已經許久沒有收到有關楊子令的戰報了,而且北燕與南梁締結聯盟,按照常理,徐子徽應該一早發出密信的,可徐子徽那邊,也一直沒有動靜,所以,他們怕是……”
兵部尚書沒有說完。
不過,他沒有說完的內容,卻誰也明白。
戰場無情,刀劍無眼。
容恒默了一下,抬手一揮,“罷了,眼下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你去準備戰略物資吧,準備好了,即刻發出,記著一點,就近原則固然重要,但是物資的質量,更為重要,還有軍需藥品,多帶些。”
“是!”
兵部尚書領命,轉身告退。
他一走,容恒坐在床榻上,透過御書房的大窗,望著外面被太陽照得發亮的地面,怔怔出神。
長青立在一側,心疼的看著容恒,“殿下,躺下休息一會兒吧,月子里久坐不好。”
容恒轉頭看長青,眼底滿是艱澀。
“蘇清又去打仗了,冰雪連天,她才生了孩子。我是她的夫君,我卻擁著被子坐在這里,你覺不覺得,造化弄人?”
嗓音有些暗啞,說的長青都要哭了、
“殿下,您別這樣,您當初娶王妃的時候就知道,王妃常年征戰,風雨無阻,王妃十歲上戰場,奴才聽福星說,王妃第一次來葵水,當時正好執行一個突襲任務,秋末的雨水里,急行軍三個時辰,然后破城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