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哥，你可好久沒來坐坐了！”酒館的老板從里面出來，駕輕就熟的把顧老大常喝的酒放在泥爐上燙熱。
“今兒咋瞅著大哥不高興呢？”老板好奇問道。
“唉，是有些煩惱事，身邊也沒有能說的上話的，就借酒消愁唄！”
“大哥，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我陪你喝一口”
顧老大看看他，然后無奈的嘆口氣，“好啊，明兒就除夕了，你也別忙，坐下來歇歇吧。”
酒館老板讓自己婆娘端上來幾盤下酒菜，就給顧老大的酒盅又給滿上。
“老大哥，你也知道馬上過年了，咱不把煩惱帶到新的一年，你要是信的著老弟，就跟我叨咕叨咕，我也就是這個耳朵聽，那個耳朵冒，聽完就拉倒了。”
“你是好人啊，可是我心里的事，是說不出口的。”
顧老大嘆口氣，一仰頭又喝完一杯，老板趕緊又給滿上。
“慢點喝，當心嗆著。”
三杯酒下肚，顧老大已經有些醉意，都說借酒澆愁愁更愁，他現在胸口郁悶的更加的難受，忍不住用力錘了幾下說道，“還不如就嗆死算了，一個人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啊！”
“老大哥，這話從何說起啊？人活著就有希望，活著總比死了的好。”
“老弟，你錯了，那是你經歷的事情少，老天爺厚愛，讓你過的順風順水順意，你當然要好好的活著享受生活。”
“我不一樣，我是早就該死的人，活著也是給人添麻煩，越老越沒用，只會給人添堵啊！”
老板聽他這么說，大概猜到他為何萎靡不振，一定是在東家那里受了委屈無處發泄。
“老大哥，人活一世不都是這樣嗎？有啥事別憋悶在心里，會把身體拖累垮的，凡事都想開點。”
“唉，一言難盡啊！”顧老大傷感的抹了抹眼角，酒精上腦，他的意識也跟著模糊，終于肯對見過幾次免得酒館老板吐露心聲。
“我本來有個乖巧的孫女，六年前被我給弄丟了，她若是還活著，一定會甜甜的喊我一聲爺爺的。”
老板很吃驚，“在哪兒弄丟的？你沒有去找她嗎？”
“找了，沒有找到。”顧老大揉著酸脹的太陽穴，瞇著眼睛擺擺手道，“不行了，今兒怎么要喝醉了？”
酒館老板起身端來茶壺，給他倒了杯茶，“老哥從不承認自己的酒量不行，你每次來我這里只喝一杯，我就知道你的酒量就這么大。”
“不可能啊，我以前很能喝的。”顧老大陷入回憶當中，像個調皮的孩子一般吃吃笑著。
“你不知道，我家阿楠一見我喝酒就跟我吵，她總說我喝酒傷身，不讓我多喝，可是不喝的話身子就冷得跟冰一樣，我的靠酒來取暖啊！”
“老大哥以前生活很艱苦啊！”
“是啊，常年在邊塞走貨，那里一到冬天就冰天雪地，一眼望不到頭的白雪，人走在其中，渺小的跟螞蟻一樣。”
“邊塞？我就說老哥是個有故事的人，沒想到老哥曾經在刀尖上舔血啊！”
“好漢不提當年勇，我也是落魄了，幸好遇到貴人幫助才回到中原養老啊！”
他怎么可能出賣王爺和夫人呢？在他心中，早就把兩人當做自己的至親，可惜老糊涂了，沒有把握好度，落在別人眼里就是持寵而嬌。
等等，阿楠失蹤那天，好像他也像現在這樣，跟某個人一起喝酒的啊！
顧老大使勁兒拍拍腦袋，酒館老板嚇了一跳，忙抓住他的手腕說道，“老大哥，你這是做啥啊？”
“我、我好像記錯了一些事！”
“什么？你在說什么？”
顧老大腦子里一片混亂，老板說得對，他的確沒有酒量，當寒風刺骨的時候，他只敢舔一小口酒給自己取暖，有幾次不小心喝醉，都是睡了好幾個時辰才清醒的。
阿楠不見的那天，他是睡醒了才聽說的，也就是說他很有可能跟人喝醉了酒，這期間發生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顧老大猛地站起身，搖晃著說道，“我犯了大錯了，是我害死阿楠的。”
“老大哥，你喝醉了，到我家屋子里睡一會兒吧。”
等顧老大迷迷糊糊坐起來，發現自己的身上蓋著一張薄被，這里應該是酒館老板家，再往外面一看，天色已經暗了。
他掏出塊碎銀子放在炕上，然后悄悄出了門。
年根，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人。心情郁悶的顧老大隨意走著，到城南河那里，隱約聽到樹林子里有打斗的聲音。
他的酒醒了大半，這個時候這種天氣還有人打架，絕不是一般的鄉民爭斗，會不會跟王爺有關？
顧老大掏出刀彎腰摸了過去，天黑看不見對方是什么人，不過他聽到了犬吠聲。
“大黑？”顧老大心跳加速，一定是大黑的叫聲，大黑是一條名副其實的狼，他常年在邊塞行走，能分的清狼和狗的叫聲，這么說打斗的一方，就是王爺的人！
此時樹林邊上停著兩輛馬車，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好幾具尸體，顧老大摸上前去看了眼，發現死的人他都不認識。
“小少爺？小少爺？”
顧老大掀開轎簾往里打探著，忽然脖子后面有股冷風襲來，他頭一低躲過對方的襲擊，剛要拉開架勢準備迎戰，就看到渾身是血的豆寶，慘白著臉看著他。
“小少爺？”
顧老大驚喜的一把抱住他，嘴里嗚咽道，“少爺啊，你怎么渾身是血？傷到哪里了？王爺他找到了嗎？”
“大爺，你快把我勒斷氣了，快放手。”
顧老大喜極而泣，趕緊放開豆寶上下左右檢查一番，發現這些血都是別人的，小少爺沒受任何傷。
“大爺，你先別管我，快看看后面那輛車里的人，小姑姑失血過多，快點帶她回家，不然她就沒命了啊！”
“啥？”
顧老大慌張跑到另一輛車前，車轅都被鮮血給染紅了，醉酒的顧老大忍不住“哇”的一聲吐出來，等他掀開簾子查看時，只見宋霸天的臉色，跟白紙一樣沒有一絲血色。
“大爺，你還能駕車嗎？”豆寶在身后焦急問道。
“能！少爺上車，我們快點回去！”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宋霸天無聲無息躺在那里，顧老大的心就沒來由的一陣抽痛。
把豆寶抱上車，小子大喊到，“大黑，走了！”
顧老大這才發現，跟打斗的人對峙的，只有大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