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yu”的一聲，老人停下了馬車，“快上來，讓孩子坐在你腿上。”
關有壽瞟了眼車廂，抱起閨女入座車頭，“大爺，謝了，孩子不懂事，麻煩您老了，你是哪個屯的啊？”
“哈哈……麻煩啥，我啊離得遠，向陽大隊的，縣城那一頭。”
關有壽哭笑不得地敲了一個閨女腦袋，又不好當面問孩子都買了些什么，只能給人家先指路。
這熊孩子，一準買了什么大件，才雇馬車回來。他媳婦還擔心孩子跑上山，這壓根是跑進城。
馬車穩穩聽到山腳下，關天佑高興地蹦跳著，扭頭朝院子大喊，“娘，我爹和妹妹回來了。”
葉秀荷忙不迭地跑出來，正要過去揪住閨女，突然回醒有外人在，與關有壽一樣連忙先道謝。
兩口大缸并排著被牢牢綁在車廂內，四角還捆著一堆拆卸下來的舊木料，缸上還有兩個麻袋。
關有壽瞟了眼鵪鶉似的閨女，趕緊招呼媳婦幫忙，怪不得這熊孩子老問他什么木料值錢，這是打劫了廢品站？
付了一塊錢的車馬費，送走趕車的老大爺，關有壽趕緊朝要開口的媳婦使眼色，“飯好了沒？”
葉秀荷失笑地敲了一下閨女，“先吃了再算賬。”
“娘，我本來沒想出去，這不咱們家芥菜疙瘩和大白菜要腌了，正好前屯有馬車要去公社。”
關有壽無語地斜了她一眼。
“可那些大人們都說公社那頭買缸不合算不說，還不一定買得到大缸，她們說柳家集旁邊就有燒窯，今天那邊正好有大集。
到了公社，果然沒大缸，我瞅著有去趕集的馬車，我人小人家也不要我錢，我就跟那些大娘大嬸們去了。”
關有壽接過她的話，“然后你就找到賣大缸的，然后你就買點毛線和布料，然后還遇上了賣棉花的，再然后又遇上賣木料的？”
關平安眨了眨眼，“爹爹，你跟在我后頭呀？不對呀，前面都說對了，后面不是哦。”
關有壽拍了拍自己額頭，好笑地搖了搖頭。
“你咋不信呢。我今兒運氣可好了，有個小弟弟找不著他娘，我帶他去，結果你猜怎么著？
他家好像出事兒，正發愁沒錢，我聽他們說棉花送到收購站，就用你跟我姥爺給的零花錢全買了。”
葉秀荷連忙轉頭，“人家賣你多少？”
“娘，你別擔心，你閨女能讓人糊弄啦？我姥姥上回不是說了價錢，我給他們多了那么一丟丟。
后來那家前后院人家也偷偷地賣給我。我瞅著他們咋都有種棉花呢，一問原來人家都有織布。”
葉秀荷不解地問道，“你到底有多少零花錢？”
“嘿，嘿……”關平安討好地笑了笑，“省城姨奶奶的20塊不是都在我這嘛，合上我哥哥的零花錢，全花光。”
葉秀荷默默算了一下，加上每次賣藥材時，她給的三塊二塊，倆孩子好像手上真有五六十塊錢。
關平安解決一個，立即加大火力應付老子，“爹，那些木料都是廢品站大姨幫我挑的，她沒算我貴，還幫我找了馬車。”
關有壽瞥了眼還心不在蔫擺碗筷的媳婦，坐著炕上，似笑非笑地斜倪著閨女，“先吃了再說。”
矮油，還不信？
毛線，她特意只拿出一斤，棉花只拿出二十斤，土布還是她之前趕集買的，到底是哪里出錯？
小天佑無語地瞄著傻妹妹，你說話歸說話，咋一直小手摸鼻子？顯你鼻梁高？這么笨的妹妹可咋整？
“兒子，你信嗎？”
小天佑立即挺直小身板，“信！我妹妹運氣老好了。我倆去撈魚，魚都往我妹妹身上跳……”
你就是說出花兒來，做偽證也沒啥用！
時隔數月，某人又被禁足。
用關有壽的話來說，陽奉陰違，獨自一人偷溜出去，讓父母擔心，該不該罰？該不該閉門思過？
某人乖乖地認罰。
白天一等父母小兄長離開，關平安可算能放開手腳，這不，半夜三更剛整理完三板車東西，又得趕緊進小葫蘆內。
干啥呢？
捶榛子！砸松塔！
小小人兒的眼神兒瞄了一圈，小手朝門口一指：“小黑！”
“吱！”
隨著這一聲的落下，小黑躥向前院，牢牢地守著它的棗樹上端，充當報信員。
竹屋后院堆積的山貨堆積如山，天知道那一天她到底是收刮了多少，光榛子就足足有二十麻袋。
剩下的松塔因為麻袋不夠，只能堆積成尖。不提其他籮啊筐的，就那二十麻袋鼓鼓囊囊的。
但關平安還是不滿意，別看數量不少，堆積起來更嚇人，其實都是樣子貨，沒有多少重量。
與松子一樣，去了表皮，把那些不成熟的、長蟲的篩選掉，打下的榛子壓根剩不下多少，能有個上百斤就很不錯了。
關平安扯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麻袋平鋪在地，隨手往上面放了一塊大案板，小腳丫對著上面就一蹬。
蹬兩腳，小手移動一下大案板，再蹬兩腳，在這塊厚達她小腿粗的大案板快要散架之前終于蹬完麻袋。
也迎來了最后一道工序。
開袋子倒在空地上把脫離外殼的榛子收集到一起，再把沒有打下來外殼的再裝在麻袋里繼續打？
怎么可能喲。
人家可自認聰明絕頂。
架上大小眼不同的篩子，直接來個流水線。遇上有幾個不開眼的，她更是一棒子啪啪啪地“開揍”！
關平安是干得不亦說乎，偶爾挑一個放嘴里磕著，更是讓她的歌聲拐了十八彎，拉也拉不回調兒。
折騰完榛子接著松塔，中途還能換著新花樣開始種田，然后呢，一雙小手不停地縫棉衣棉褲。
關有壽接連兩天進來出去，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兒——他兒子比閨女更著急，話里話外不外乎要罰幾天？
第四天，連他媳婦都直接叛變。
關有壽看著一會兒搖晃著自己胳膊，一會兒抱著自己大腿不放，一會兒摟住自己脖子不放的閨女，頓時樂得哈哈大笑。
“爹爹”
“走！”
某小人兒終于重返森林，兄妹倆人開始呼朋喚友地四處撒歡兒似地收集山貨和野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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