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小手，一副大干部小模樣兒的關平安，她繼續緊倒趟著她的一雙短腿溜出屯子向大道而去。
今晚殺豬場能不能吃上，就看她能不能接洽上她老子。
小姑娘可不正樂呵著呢，還腦力大開地想象父老鄉親們看到她小兄長能懷抱鯉魚時，那羨慕的眼神。
卻不知此刻關天佑壓根就不想往自家身上攬功勞。被梅老和關有壽師徒倆人提前催熟的小兒。
他能不懂所謂“木秀于林，風必催之；人浮于眾，眾必毀之。”？還是發現不了妹妹的異常之處？
他兄妹倆上逮魚哪次不是魚都往妹妹身上鉆？還是上山挖陷阱，哪次不是妹妹上馬就能逮著肉？
可這能告之于外人？
哪怕是目前來說，對頗為信任的梅大義和齊景年，他都沒有在他們倆人前面露過一字半句。
運氣好那么一丟丟沒啥，人們只會在私下低估幾句他們兄妹倆人；但一旦過了，就很有可能大事不妙。
何況是繞著他不走的兩條大鯉魚。
鯉魚跳龍門？
關天佑打了個激靈，立馬喊上趙鐵蛋，“鐵蛋哥，你有力氣，快來搭把手。明海哥你們快堵在前頭。”
“那些魚要是跑了咋整啊？”
“咱們先分工，誰上去拿筐？大家先分兩頭堵住，很快大人們就會來。別慌，晚上咱們隊里每家都能吃上魚。”
被驚動的馬振中率先領著人跑過來，一到地方就聽到孩子們七嘴八舌的，但他還是能聽到小侄子的聲音。
“你們各個都是好孩子，今兒個隊里給你們記一功。”說著，他大手一揮，“你們幾個快去搭把手。”
最后一句話，他指使的可就是后面趕來的大人們。一群孩子四處的叫嚷聲早已吸引附近上工的鄉親們。
但你說怪不怪？還站在水中的關天佑趁機抱著最后一條大鯉魚移到一旁，可還是有魚群跟著他游去。
要不是如今必須破除迷信，除了見識過魚窩子的老少爺們外，在場的老大娘估計都要膝蓋軟了。
“小心點。”
“輕點。”
“別讓大鯉魚死了。”
這么大條大鯉魚生龍活虎的，尾巴一甩就能差點逃走，還怕被他給捂死？那就是覺得是大鯉魚引來魚群？
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關天佑下意識地就將懷里的大鯉魚塞給下河的馬振中，自己則麻溜兒地爬上岸。
今日之所以有魚群，肯定十有八九是妹妹的功勞。
面對興高采烈地眾人，這下子關天佑就歇了要鯉魚的心思。站在岸上，他更是憨厚地傻笑。
殺豬菜？
沒了。
幾時深刻認識到錯誤再說。
關平安無精打采地雙手托著下巴坐在門檻上，眼巴巴地看著她老子抱著兒子樂滋滋地轉圈圈。
原來你是這樣的爹爹呀
她懂啊。
可人生在世沒點驚喜不是好無聊的嘛。
“妹妹，知道錯了不？”
關平安轉了轉她那雙烏溜溜的眼珠子，“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做好事不留名兒，我是小**。”
“呵呵”
“爹爹難聽。”
“呵”
“好啦，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啦。”關平安拱手作揖，“如今去郵局寄包裹還是老規矩不？改了啥沒啊？”
“更嚴了。”
關平安立馬眉目耷拉。
“聽說縣城更亂，咱們公社還好些。看你老表叔的信，雖說沒寫些啥敏感話題，但日子不好過。”
關有壽一想起今天遇上的那些耀武揚威地的小年輕們，他就頭疼不已。好在自家倆孩子還年幼。
“你們都給我安分點。尤其是你關平安。”關有壽虛指點了點閨女，“無聊了，想找樂子了就……”
“就干啥，爹？”關天佑見他就了老半天還不繼續，樂呵呵地問道，“是不是就先憋著，回頭你帶我們倆去哪兒逛逛？”
關有壽意味深長地朝兒子笑了笑，“爹心里頭早有一筆賬。你們表現好，到了年尾肯定要獎勵。”
罵又舍不得罵，更別說打了。都說吃一塹長一智，除了講道理還能咋整？只能先掛根蘿卜在前面吊著唄。
“好。”
“沒問題。”
“爹爹，你瞅好了。”
關有壽失笑地搖搖頭。拍了拍一對兒女的腦袋，他還得出門轉轉才行。瞧哥們那笑歪的大嘴……
嘖嘖嘖。
難看！
哪次下雨天逮不住魚？
不提關有壽在外又是如何引導輿論，又是如何別出心裁地想方設法指導閨女一二。讓他麻爪的事情又來了。
“這就是當時的口供。包括她父母花費錢財找跳大神的，私人倒賣豬肉雞蛋一筆筆都有備注。”
“哥，她會不會猜到你？”
“不會。”
“對，只要往嘴里塞塊棗兒，再壓低嗓子，一般人都聽不出來。不過你咋過了這么多天，調查好了？”
“差不多，剩下就是你們倆平時注意點。最好別跟對方接觸過多，我聽對方的語氣倒是恨上叔嬸兒。”
“她敢！”
“哥，你咋不帶上我和妹妹呢。我們倆也好給你搭把手不是？多好的機會，再來一下可不得露餡。”
“大半夜的去那些地方晦氣。你還好，咱們男人陽氣足，關關不行。她是姑娘家，不走那些地方。”
關有壽看著臉蛋黑了一個色度的小屁孩，再瞅了瞅他身上的短褂短褲，還有一左一右的倆小壞蛋。
他就好想哭。
“小北啊，叔知道你家里都是軍人，可咱不是更該光明磊落？”
“叔，我想保護你們。”
糟心喲，一個小壞蛋剛剛擺平沒多久，又多了一個。先不說擔心，就是對大兄弟齊建軍都交不了差。
你說你剛來那會兒是多穩重多俊秀的小公子哥，可咋就沒多久混成了野小子不說，還特老事？
這半夜三更的居然敢摸到老馬家的祖墳，萬一真被什么迷住該咋整？居然還讓老馬家的祖宗背上吸血鬼的名頭。
可讓他罰孩子？
說不感動是假的。
孩子完全沒必要坦白，也完全沒必要摻和老二家的事。沒瞅孩子現在眼巴巴地看著他來一句保護？
關有壽還真下不了狠手先揍一頓。可這次不罰還真不行，這仨兔崽子有樣學樣只會膽子越來越大。
可咋罰合適？
真傷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