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出來后,陶知逸聽到廚房響起切菜的聲音,走進廚房,只見徐梓揚快速齊整得切著土豆絲,刀功儼如廚師。
陶知逸在一旁看著,眼神多了一絲欣賞,他穿著圍裙的樣子,很帥也很居家。感覺像是在做夢,堂堂一法學博士,居然會給她做飯吃。在德國那幾年,徐梓揚總是下廚做飯,他做的飯菜好吃極了,導致她每天候著臉皮去他住的地方蹭飯,一蹭便是兩年。
“傻站著干嘛?”徐梓揚看向在一旁發呆的陶知逸,語氣嘲笑道:“洗米不會,洗菜總會吧,過來,把冰箱的油麥菜拿出來!”
陶知逸囧得很,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他還拿洗米這事情笑她。
“要是洗不干凈呢?”陶知逸邊說邊將青菜拿出來。
“那我再洗一遍!”
陶知逸哦了一聲,心中竊喜,這人還挺有耐心的嘛。拿過菜盆,把油麥菜放進去,打開水龍頭,就著水龍頭的涼水玩水,“大廚,我可不可以點菜!”
“不可以!”徐梓揚看了她一眼,看她玩水玩得正歡,想起她兩天前還發燒來著,關掉水龍頭,“算了,你還是去剝蒜頭吧。”
陶知逸抬頭看向他,氣道:“你還真相信我洗不干凈菜嗎?”
“不是!水涼,你感冒剛好,還是注意點好。”
陶知逸聞言,神色又驚又喜,這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溫柔體貼了?
剝完蒜頭,陶知逸站在廚房,幫不上忙不說,還礙手礙腳的,干脆在沙發上躺尸,拍戲有時不分晝夜,睡眠不足,難得一天的假期,她就該什么都不管,宅家里吃好喝好睡好。
陶知逸干躺著覺得無聊,望向廚房那邊,不自覺地揚起嘴角,許多年前,她也曾這樣看著徐梓揚做飯,漂亮的丹鳳眼微微上翹著,神色緊繃,看起來有些肅穆,在陶知逸的眼里,徐梓揚總是優秀而完美的,可在這些標簽背后,卻又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陶知逸看著眼前這一幕,憧憬著他以后成家的畫面,想必也像此刻這樣溫馨而又溫暖。
大二那一年放寒假,學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徐梓揚卻在學校留宿了大半個月才回家,不過不是回自己家,而是他租的房子。
有一天,陶知逸和朋友們一起去逛街買衣服,在路上,碰到拎著一大袋蔬菜的徐梓揚,撇下朋友,喜形于色地上前和他打招呼。
徐梓揚眼神有些訝異:“你來干嘛?”
“我隨便逛逛啊!”陶知逸看向袋子,“那么多菜,過年吃的嗎?”
“不是!”
“那你家是住著附近嗎?”
“不是!”徐梓揚聲音冷淡道,連聲再見也沒說,去附件的公交站坐車。
真冷淡!陶知逸撇了撇嘴,但實在好奇他家住哪,便跟著他去了附件公交站,看他上車,也跟著上車。
徐梓揚一臉嚴肅地看著她,陶知逸心虛得不敢去看他。
車很快到站了,陶知逸看徐梓揚要下車,也跟著下車。
在終點站公交站上,徐梓揚看著她,“你跟著我干嘛?”
陶知逸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偏過腦袋,倔強道:“我沒有!”
“那你先走!”
陶知逸順了順被風吹起的劉海,把腦袋耷拉在毛衣里,底氣不足道:“好吧,我在跟著你。”
還嘴犟!徐梓揚好笑道:“跟著我干嘛?”
“我……”陶知逸結結巴巴道:“我家就在附近,想看看你家住哪,我可以去你家做客嗎?”
徐梓揚打量了她好一會兒,“兩手空空?”
陶知逸聞言,喜上眉梢,左顧右望,想看看附近有什么商場,打算買一箱橙子去看他,“你等我,我去買點東西。”
“回來!”
陶知逸轉身看向他,“你不會反悔了吧!”
“我家沒其他人,買了也吃不了。走吧!”徐梓揚說完,走在前面帶路。
陶知逸高興地跑上前,“都快過年了,你家人也不在家嗎?”
“也?”徐梓揚瞥了她一眼,不答反問,“你一個人在家啊?”
“是啊,我爸媽要過幾天才能回家過年。”陶知逸嘆了口氣,“在家無聊死了,你寒假在家干嘛?”
“家教!”
“又是教鋼琴嗎?”
“高中數理化!”
陶知逸恍然地哦了一聲,“好厲害啊,原來你高中是學理科的呀,怎么會想讀法學呢?”
“感興趣!”
陶知逸笑了笑,“我喜歡歷史,我學的是歷史專業。”
“猜到了!”徐梓揚瞥了她一眼,她還真喜歡笑呢!明眸善睞,笑得也好看。
陶知逸喜形于色道:“你還記得我喜歡歷史啊?”
“嗯!”和他接觸的女生不多,陶知逸是他印象中最特別的女孩,對歷史很感興趣,一說起歷史,小嘴嘚吧個沒完。徐梓揚不喜歡吵鬧愛搬弄是非的女生,可聽陶知逸說話卻覺得有趣,她能把枯燥無聊的小說講得妙趣橫生,金庸古龍梁羽生的武俠小說看完了,還推薦給他看。
剛認識陶知逸時,她還只是個有點靦腆的女孩,長大后的陶知逸,膽子很大,性格活潑。
徐梓揚的房子是小區房,一房一廳,40平方米,廚房和客廳連在一起,房間打掃得很干凈,比她的狗窩整齊多了。
徐梓揚把菜放冰箱里,看向坐在沙發上打量著房子的陶知逸,“要礦泉水還是可樂?”
“可樂!”
徐梓揚拿出兩瓶可樂,遞給陶知逸一瓶,“房子也看了,你什么時候走啊!”
“啊?”陶知逸愣了一下,“我還沒吃飯呢?”
徐梓揚詫異道:“你要我做飯給你吃啊?”
陶知逸臉一紅,像個紅蘋果,害羞道:“不是!”
“會玩拳王嗎?”
陶知逸點點頭,“必須會!”
“那行,陪我玩幾局!”徐梓揚坐在地毯上,打開電視,將游戲手柄遞給她。
陶知逸看著徐梓揚的背影,笑得合不攏嘴,坐在他旁邊,沒想到還有和徐梓揚一起玩游戲的時候,這種感覺簡直太美好了。
三局下來,陶知逸被虐得拿著手柄的手直抽筋。
徐梓揚似乎有些高估她了,不留情面道:“那么渣,你不是說你會嗎?”
陶知逸臉上微囧,她是會啊,只是遇到了個強敵,秒變游戲渣。
“還玩嗎?”陶知逸弱弱地問道。
徐梓揚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沒意思!”
陶知逸緊抿著嘴,感覺徐梓揚玩得不開心,也跟著不開心了。
徐梓揚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中午三點了,他午飯還沒吃,肚子有些餓了。
“你肚子餓不餓?”
陶知逸點點頭,興致很高道:“我請你吃飯去?吃麻辣燙?火鍋?烤魚?燒烤?”
“自己做!”
陶知逸為難道:“可我不會啊?”望向徐梓揚節骨分明的實質,那是一雙彈鋼琴的手,看起來不像會下廚啊。
徐梓揚輕彈了陶知逸的額頭,“想什么呢?又沒說讓你做!”
“你會做飯?”陶知逸像發現新大陸般,眼神發著光,簡直太賢夫了。
“想吃嗎?”
陶知逸小雞逐米地點點頭,“想!”
徐梓揚做的飯菜,無論好不好吃,妥妥地必須吃。
“洗米洗菜去,碗筷你刷!”
陶知逸興致滿滿地哦了一聲,顛顛地跑到廚房,往電飯煲淘完米后,抓了一把米在水龍頭下不停地搓搓搓,水很凍手,搓得有些費勁。
徐梓揚:“(⊙o⊙)…你在干嘛?”
“洗米啊!”陶知逸搓米搓得很認真。
徐梓揚走到她旁邊,皺眉道:“你……是不是對洗米有什么誤解啊?”
陶知逸抬頭看了他一眼,晃了晃搓酸的手,“我想洗干凈點!”
徐梓揚無奈扶額,“誰教你的?”
陶知逸臉臊得不行,實在不好意思說她長這么大還沒有進過廚房。
“我來吧!”真是嬌生慣養的女孩,慶幸的是她沒有被慣壞。
陶知逸被趕到沙發上坐著,可她又覺得不安,總想做些什么,看著徐梓揚挺拔的背影,熱情道:“要不我洗菜?”
“不用!”
“那我交錢?”
“不用!”
“那我刷碗?”
“這不廢話嗎?難道你想吃白食不成!”
陶知逸:“……”
徐梓揚轉過身,瞥了她一眼,“你要是敢把我家的碗給摔了,摔一賠十。”
陶知逸跌跌撞撞地坐在沙發上,搓了搓手,洗米不會,刷碗還不會么?
兩菜一湯擺上桌后,陶知逸饞得直咽口水,聞著香,看著更香。
“去盛飯!”徐梓揚戳了她眉心,“不能光吃不做!”
陶知逸樂顛顛地去盛飯,而后,兩人坐在地毯上,埋頭苦吃。
陶知逸抱著很大的希望嘗菜,可當菜入口時,那味道簡直美味得難以形容,恨不得將所有的菜都占為己有。
徐梓揚看了她一眼,看她吃得有些著急,但吃相還不至于太難看,便沒有嫌棄,“慢點吃,就咱們兩個,夠吃的。”
陶知逸鼓著腮幫子沖他笑了笑。但徐梓揚實在是太低估陶知逸的胃口了,兩菜一湯再加上兩碗白米飯,陶知逸不僅沒吃夠,還沒吃飽。
徐梓揚放下碗筷,捏了捏她的臉頰,有點點肉,嫌棄道:“你的胃口和你的身材果然是成正比的。”
陶知逸欲哭無淚,她一點兒也不胖好吧,斤都不到,很瘦了好吧。
“刷碗去!”徐梓揚揚起下巴,看向桌上的碗筷。
陶知逸不想動,頭仰靠在沙發上,“待會洗可以嗎?”
“隨你,要是沒洗,你就不能出我家門。”
陶知逸聞言,在心里偷笑,那敢情太好了,她做夢都想和他呆在一塊呢,簡直樂不思蜀了。
“對了,你過年是一個人過嗎?”陶知逸詫異道,畢竟一直一個人住,會很孤單的。
“嗯!”
“你為什么不回家?”
徐梓揚沉默了半響,陶知逸怕自己管太多惹人煩,便不再問了,忙著轉移話題道:“有撲克牌嗎?玩不玩?”
“不玩!”
“為什么?”
徐梓揚不留情面道:“一,你玩不過我;二,你碗筷還沒刷!”
真相了!陶知逸禮貌地笑了笑,“我現在就去。”
陶知逸小心翼翼地刷碗碗筷后,笑著到徐梓揚面前邀功,“你看,我也很厲害吧,碗筷沒摔!”
徐梓揚白了她一眼,這有什么好炫耀的。
“等哪一天你能做一餐能吃的飯菜,你再來我面前邀功!”
“真的?獎什么給我呢?”獎你做我的男朋友,可好?陶知逸天真地想著。
“做夢!”
陶知逸苦瓜著臉道:“為什么?”
徐梓揚瞥了她一眼,打開桌上的可樂喝了一口,道:“我壓根兒就沒想過你會做菜!”
“這么瞧不起人?”被喜歡的人這么鄙視了,陶知逸內心很是受傷。
“嗯!”
陶知逸想遁地而逃,可這樣一走,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來找他玩了。
“下次我還可以找你玩嗎?”陶知逸緊張問道。
徐梓揚瞥了她一眼,“我不一定有時間陪你玩,也不一定有空在家。”
“沒關系的,我等你在家的時候再來找你。”陶知逸笑逐顏開道,只要沒拒絕她就好。
徐梓揚看著她,她還真喜歡笑啊,但是……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愛,也很溫暖,不自覺地也微笑了起來。
和陶知逸待在一塊時,挺自在的,無拘無束,完全可以做自己,與何嘉待在一塊時,很開心,但是也苦惱,受愛的欲望所驅,只想將她占為己有,當欲望得不到滿足時,心里卻是無休止的煩惱。
臨近過年那幾天,陶知逸沒有去找徐梓揚,因為她的手指受傷了,切菜切的,十指傷了六指,貼了創口貼,看起來很可憐。
為了能做一餐能吃的菜,她煞費苦心,讓家里的保姆教她做飯,可她天生就不是下廚的人,鹽糖味精不分,笨手笨腳的,連菜也不會切。
陶知逸在家里唉聲嘆氣著,惋惜著獎賞就這么沒了。想找徐梓揚玩,又怕被他看到切傷的手指,而遭他輕視,便忍著不去看他。馬上就要過年了,他一個人在家,會不會覺得很孤單。
陶知逸死尸狀躺在沙發上想著,要不請他來家里過年?可像他這么高傲的人,肯定不會來的。
于是,陶知逸想著,除夕夜那天,她吃完除夕飯后,去陪他家陪他跨年,想到這里,心里開始殷殷期待著那一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