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察的目光格外的銳厲,看得田小慧臉色都有些發白,她在供銷社再怎么囂張,可是在面對警察的時候,心里還是挺畏懼的,畢竟系統不一樣,她也搞不明白他們是怎么一回事兒,所以被那銳厲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她也就有些畏縮了。
最重要的是,她的確沒有證據,她所有關于對那個小姑娘的指控,全都出自于她的猜測,所以她吞吞吐吐的道:“沒...沒有...但是,但是警察同志...”
“沒什么但是的,這位女同志,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一下,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記錄在案,作為呈堂證據,如果你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那個小姑娘是小偷,那么,你就是誣賴,誹謗,還有,非法施暴。”
這警察說得格外的嚴厲,沒辦法,人家當事人都把某些很重要的東西當著眾人的面說了出來,他如果不這樣說的話,那是想干嘛啊?剛剛他已經得到身后兩個年青警察的提醒了,他可知道,這個小姑娘就是今天中午那對傳說中的父女當中的女兒呢。
最為關鍵的是,這件事情的確是她占著理,所以,這件事情他如果不處理好的話,天曉得那小姑娘又會弄出些什么事情來,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得他們也會跟上午一樣丟臉回去。
看來這一次來的警察叔叔還是挺靠譜的,沒有像中午那個老警察一樣偏袒人,所以如果那個女人有眼力見兒的話,道歉誠懇并且賠償自己的話,那么,她就大發慈悲放過她好了。
只可惜,有時候不是你心好人家就會愿意領情的,就比如眼下的田小慧,她現在已經感受到大家看她的眼神兒特別不對了,一想到自己半輩子的英明就要毀于一旦,她就恨不得打死那個害她陷入到目前困境中的賤丫頭!
然后,她看著警察恨聲道:“她就是小偷!她一定是小偷,她一個農村來的窮丫頭,她爸哪里來的那么多錢給她?那錢,一定是她從別的地方偷來的!”
其實吧,她的判斷不無道理,實在是,陸婉清的穿著太破爛了一些,所以嘞,看起來真的是很窮很窮,家里是窮得丁當響的那種人,你說這樣的一個窮人小姑娘突然拿出那么多錢來,那能是她自家的嗎?
人就是這樣,在有了先入為主的念頭之后呢,想法就會越來越偏,越來越極端,如此以偏概全,卻是當下自覺高人一等的那些人共有的想法,包括,這些警察同志。
可是,他們知道上午許家老大賠了人家五塊錢啊,所以人家花三四塊錢買東西,完全有可能啊,畢竟,聽說中午這小姑娘真的被嚇壞了,許家老大賠的,就是人家的精神損失費!
路鳴很想說,我上午還給了十塊錢訂金給她爸呢,人家有這個錢花又有什么不對的?可是想到他們做的那個事情,不是能過明路的時候,所以話到嘴邊又給吞了下去,萬一被當成倒買倒賣,不止是他,就是這姑娘她爸估計也要受牽連吶!
他現在也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姑娘的錢來路絕對正,極有可能是她爸給她的,只是沒想到,田小慧看人家穿得不好就覺得人家的錢是偷的,他今天兒這運氣都被上午遇到這對父女的時候用光了吧?現在怎么辦?他說,還是不說啊?
“呵,這位女同志,只要她花的錢沒有超過五塊,我們便能保證她的錢來路的確是正的,敢問這位女同志,她花的錢,超過了五塊么?”中午那兩個警察這個時候站了出來,認真的看著田小慧說道。
田小慧見兩個警察同志站出來替那個小姑娘說話,頓時就懵逼了,這是怎么一回事兒?你們怎么知道她的錢來路正啊,還有,那小姑娘兩次買東西加起來,還真就沒有超過五塊錢,可這兩位警察同志是怎么知道的?
“你們,你們怎么能給她作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田小慧的臉色突然就變得很憤怒,大罵道:“你們是不是她的親戚,所以看到是她就偏幫她?警察同志,你們怎么能這樣呢,她雖然還只是個小孩子,可是偷錢也是不對的,你們不能因為是她親戚所以就包庇她!”
親戚?包庇?呵呵,兩警察同志相視笑了一眼,其中一人看著田小慧便道:“同志,你的聯想力真是豐富,我們之所以能替這位小同志作證,那是因為中午的時候,許家老大賠償了這位小姑娘五塊錢的精神損失費。
所以,她花的錢只要沒超過五塊錢,那就一定不是偷來的,她的爸爸是一位很好,很疼愛女兒的同志,我們相信他完全有可能把錢給女兒,畢竟,這是他女兒的精神損失賠償。”
他說到許家老大和精神損失賠償這幾個字的時候,把字咬得很重,讓人一聽就能夠聽出他話里的意思,許家老大還沒怎么著這個小姑娘呢,他就賠了這小姑娘精神損失費,你這位女同志,不但冤枉了人家,而且還對人家動了手,不賠償是不可能的了。
許家老大是誰?在場的大多數人都知道,尤其是那些孩子們身后的老人,一聽到這個,頓時就想起中午聽說的事情,大多數人看向那個女同志的眼神都有些憐憫,更有一些后悔沒讓自家孩子去警察局報信。
看看那孩子剛剛的處事方式,很顯然不是個蠻不講理的,人家是個講信用,有禮貌的好孩子,結果卻被冤枉成小偷,那胳膊還被掐成了那個樣子,看著就疼,于是紛紛跟警察同志說自己剛剛看到的情況。
當然,他們也并沒有亂說,就只原原本本的說了剛剛他們看到的所發生的事情,然后,又滿是同情的說小姐姐(小妹妹、小姑娘)很勇敢什么的。
聽得田小慧目瞪口呆,好像她真的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一樣,當然,其實在她聽到許家老大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些呆了,畢竟她也是城里土生土長的人,跟許家老大也是算是同齡,哪兒能不知道他的事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