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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輸入正文。那人幾乎在被摁住的一瞬間,便頭一歪,沒了動靜。
蔣夢云去探他鼻息,臉色有些難看地回頭看向墨子祁:“死了。”
墨子祁冷著臉,忽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就近一名女子的脖子:“他死了,那你們來說說,你們又是誰派來的人。”
那女子柔柔弱弱,模樣姣好,怎么都沒料到傳聞中溫文爾雅的祁王殿下會如此狠辣,一時想要尖叫。
但脖子被掐住,她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墨子祁微微一用力,將她拖得雙腳離地,她下意識掙扎,周圍的女子嚇得紛紛叫嚷起來:“不好啦,殺人啦!”
蔣夢云已飛身過來,冷笑著看著她們:“別演了,很假。”
之前這幾個女子明明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此刻聽到這句話,卻忽然便冷了臉,又面色晦暗不明地看著她:“首領大人,您怎么幫著外人說話了呢,姐妹們一直在大寧等著您的好消息啊。”
墨子祁呆了一下。
蔣夢云卻已經笑起來:“首領?你認識我?”
“首領大人我等自然認識,您是大人物,沒見過咱們是應當的。”其中一個身著粉色衣衫的女子恭恭敬敬上前一個福身。
蔣夢云便又笑起來:“是四王爺讓你們來的?”
墨子祁在旁沒吭聲。
那女子微微低著頭,掩住了嘴角的笑意:“自然,您是四王爺最信任的人,四爺派您潛入大梁,為的是什么,您心知肚明,如今可不能臨陣倒戈啊首領大人。”
“是啊,”蔣夢云點頭,“的確不該臨陣倒戈的。”
粉衣女子忍不住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墨子祁:“那您……”
她一時有些疑惑。
四王爺命她來時,便是讓她們見機行事。
若是蔣夢云已經叛變,便想法子離間了她和墨子祁,若是她依舊能為他所用,便命蔣夢云挾持了墨子祁,繼續攻進大梁,殺了太子。
到時太子一死,蔣夢云也算大仇得報,他前途的阻礙也就沒了。
那二王爺不過是個病秧子,不值得花費太多精力。
大寧的皇位,唾手可得。
可現在這位蔣姑娘,她們實在是看不透。
照理說被她們當著祁王的面喊了“首領大人”,她無論如何也不該如此冷靜。
但下一刻,她聽到蔣夢云清冷的聲音:“我從沒有臨陣倒戈過,因為,我從來就不是你們的首領。”
蔣夢云云淡風輕:“四王爺是坐不住了,終于發覺我不受控制,想要讓祁王殿下厭棄了我,是嗎?可惜,晚了。”
她突然拔劍,但尚未來得及動手,墨子祁已經手上一緊,扭斷了那女子的脖子。
蔣夢云不由挑了眉。
墨子祁朝她勾唇一笑。
對方終于反應過來,立刻擺開架勢來反抗。
但墨子祁和蔣夢云二人聯手,她們這群腦子還算聰明卻武藝普通的女子如何是對手,轉眼間便全軍覆沒。
這里的動靜不算太大,沒多一會兒,侍書便飛身過來稟報:“殿下,西邊三十里處,約有千余眾圍著一名男子過來了。”
蔣夢云給了墨子祁一個眼神。
兩人立刻飛身上了屋頂。
遠遠地,只看到大寧的二皇子朱啟文正一臉虛弱地被人簇擁而來。
而東面的草叢中,明顯還隱匿著好幾個黑衣人,因為朱啟文的到來,個個面露驚訝。
接著不動聲色往后退去。
蔣夢云大約能猜到那幾方勢力分屬何人了。
朱啟文直至走到祠堂跟前,才發覺似乎不太對勁,問左右道:“怎么人還沒來?不應當啊。”
一旁的小廝畏畏縮縮:“爺,那姓崔的,行不行啊?”
“行?不管行不行,這個消息只要被那姓蔣的小賤人知道了,她都定是要來的。這么久了,她就算不想護著這祠堂,難道還不想報仇不成?”
朱啟文冷笑了一聲,本就妖艷的臉越發顯得邪魅而透著怪異:“滅門之仇呢。”
小廝沒敢吭聲。
朱啟文自己說完,倒是又搖了頭:“不過仇人也不是我一個,真正殺她全家的,可不是爺。”
幾人正說著話,蔣夢云手倏地一揮。
大梁的兵丁立刻隱身上前,在不遠的暗處將對方團團圍住。
只有蔣夢云獨自一個人緩緩踱步出現在他面前。
周圍一片死寂。
朱啟文呆了一下,下一刻簡直如同瘋了般興奮起來:“來了來了,拿下她,拿下她!”
一聲令下,他身邊的隨從立刻如果一張傾盆大口突然分開兩路,將蔣夢云圍在中間。
蔣夢云站著沒動。
朱啟文臉色的表情簡直既激動又不可思議:“你是傻子嗎?不是都是你有孔明之智,那些與你為敵的人怕不是傻子吧?你竟然真的一個人來了!”
“二王爺,”蔣夢云看著他,“方才你說,我與你之間有滅門之仇?”
“啊,”朱啟文這才緩緩從軟轎上走下來,到了她跟前,“也可以這么說,不過你們蔣家被滅門,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這功勞嘛,是大家的,爺也不能居功對不對。”
他說著,仔細去打量蔣夢云的臉龐。
不得不說,蔣夢云其實長得很美,至少與那崔宛如比起來,便多了幾分清新脫俗,雖不是第一眼便能讓人驚艷的人,但卻生得很耐看。
她的身上似乎天生帶著一股冷靜,即便已經落入他的圈套,也依舊鎮定自若。
朱啟文下意識往她身上看。
一襲紅衫,勾勒出她極好的身材。
雖然瘦弱了些,不過該有的地方倒是絲毫不缺。
下意識的,他腦子里閃過一些畫面,讓他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就為了蔣家這祠堂,你竟如此奮不顧身。你那夫君呢,祁王呢?”
蔣夢云這才抬起頭又看他:“王爺說呢?”
“他不會是知道了你的身份,拋棄你了吧?”朱啟文的目光更加放肆,“老四一向覺得自己運籌帷幄,可從沒將爺放在眼里。不過……”
他勾唇一笑,自信滿滿:“他那些小動作,還當爺不知道?他想著挑撥你和祁王的關系嘛,如今看來,倒是成了。”
“蔣夢云,”朱啟文又往她跟前走了兩步,“想要你死的人真的太多了,爺瞧著也覺得心疼,可是能怎么辦?你實在是枚好棋子,叫人欲罷不能啊。”
他歪著腦袋,忽然壓低聲音問:“或者,你可以考慮跟了爺?放心,待爺坐上了皇位,即便不給你一個皇后,也可封你為妃,如何?”
蔣夢云沒說話。
朱啟文覺得沒趣起來,上前便要來捏她的下巴,結果被蔣夢云飛快地側身躲過,又反手便是一個巴掌甩在了臉上。
“話隨意你說,但你可別亂動手。”蔣夢云面無表情。
朱啟文卻忽然升起了強烈的征服欲:“喲,還挺辣!你脾氣這么爆,那祁王平日里能吃得消嗎?”
“四王爺,”蔣夢云沒回答他的話,而是狀似無意間轉了話題,“你通敵賣國,還想著坐上皇位?你的事若是被皇上知道,只有被終身圈禁的命吧。”
朱啟文的神色變了變。
但很快,他又笑起來:“小賤人,嘴巴倒著實厲害,不過我通敵賣國,你有證據嗎?何況,你覺得爺會讓你有告密的機會?”
“不會啊,”蔣夢云認真地點頭,“不過我真的有證據,你和謝貴妃通信,不都是以其他人的名諱署名嗎?你們的確很小心,可字跡卻是騙不了人的。”
她笑了笑:“你既然很了解四爺,自然該知道我是什么人,那些證據啊,謝貴妃可沒能保存好,都已經被我拿到交給四爺了呢。”
“因此我便是死了也不要緊,”蔣夢云笑嘻嘻的,“反正那些東西遲早要被拿到皇上跟前,我們蔣家便也算大仇得報啊。”
“你胡說!”朱啟文猛地回過神來。
他來回踱了兩步,不敢置信地看她:“你胡說!怎么可能!你把證據給了老四?你是有病嗎?他不過是在利用你!你……”
朱啟文還要再說什么,可下一刻,抬起頭看到蔣夢云暗藏深意的表情時,卻忽然愣住了:“你在詐我?”
“聰明。”蔣夢云猛地勾唇一笑,長劍在手,對著他的胸膛狠狠刺了過去。
朱啟文大驚失色,一邊退一邊瘋狂喊道:“抓住她,抓住她,殺了她!”
所有人都有一瞬間的愣神,蔣夢云卻身若驚鴻,整個身子幾乎以一種詭異地姿態往他跟前直追而去。
朱啟文嚇得臉都白了:“攔住她,快攔住她!”
他忽然想起來,這該死的小賤人好像從小便師從蔣云峰,一身輕功天下無雙。
她放在站在那里的模樣實在是太過人畜無害,害他一時間根本沒反應過來。
蔣夢云一聲呼哨。
暗藏在不遠處的大梁兵丁瞬間齊齊上前,墨子祁速度最快在最前方,很快便將蔣夢云護在了身邊。
她面若冰霜,冷聲道:“拿下他,要活的!”
朱啟文雖然也是有備而來,但蔣夢云的行為畢竟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何況寧軍這些日子連連大敗,這些人碰到大梁將士本就心生畏懼,此刻眼看著不知有多少兵馬襲來,氣勢上便先弱了三分。
朱啟文又急又氣,連連后退,結果才行了不過十里路,便又有大量人馬沖了過來,一下將他們壓制住。
以為挖好了陷阱給對方跳,結果卻被對方挖了更大的陷阱。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消息很快傳到寧國京都。
寧帝在大殿上氣得一口血噴出去老遠,至于皇后則更是哭得太子府險些被水漫金山。
蔣夢云提的要求很簡單。
第一,交出太子和嚴波,以及當初在蔣家為非作歹的所有人,第二,免去蔣家一門的莫須有的罪名,替父親和哥哥正名。
對方自然不會答應。
交出太子和嚴波,那便是自打寧國的臉面,免去蔣家一門莫須有的罪名,則更是直接在打寧帝的臉。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
便是寧帝自己愿意答應,大臣們也是決計不會同意的。
既然談不攏,自然只能用武力脅迫。
于是次日,大軍直逼寧國京都。
太子朱啟朝終于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看看,看看!我早就說過,斬草不除根,是天大的禍患!讓你們殺了那個賤人,你們屢屢不能得逞,如今好了,她來了!她殺來了!”
嚴波則忽然想起從前自己曾想過的一句話。
那時候太子非要讓他去殺了蔣夢云,他還曾覺得是多此一舉。
他還想著,除非寧國京都被破,否則朱啟朝堂堂太子,是絕不會出事的。
結果,京都真的破了!
他嚴波難不成才是真正的災星?
消息也很快傳回了大梁京城。
寧國二皇子一直和謝貴妃,也就是如今的謝太后有勾結,這是天大的事啊!
大梁內部更亂了。
原先好不容易因祁王直逼寧國京都而穩定下來的局面,再次起了騷亂。
數不清的城池紛紛倒戈,叛軍的隊伍再起苗頭,且越來越龐大。
京城的墨北辰終于坐不住了,下令睿親王動用舉國之力鎮壓叛軍,結果才打了沒多久,就反被對方圍困在京城,連城門都不能出。
他也曾想著親自上城門指揮戰斗,結果對方的戰斗力實在是太強了。
墨北辰怎么都想不明白,當初他也算是大梁的戰神,怎么竟連叛軍這種烏合之眾都打不過。
直到……謝太后哭哭啼啼將所做的一切全都告訴了他。
什么戰神?
什么狗屁戰神!
原來,都是假的。
全部都是假的。
原本金燦燦的皇宮大殿,不知何時已蒙上了一層灰,大約是因為不少內侍都已經提前偷偷溜出去了吧。
沒有打掃,這座大殿便也失去了輝煌與活力。
墨北辰頹廢地坐在皇位上,簡直不能接受:“你是瘋了嗎?就為了這該死的皇位,你連這種事都敢造假!你通敵賣國,你勾結敵軍,就為了讓我打贏勝仗?!”
“為什么!這么多年,我一直以為自己真的很厲害,結果呢,全是假的!”
“你如今是太后啊!你讓朕還有何臉面面對大梁子民!”
“好了,如你所愿了,可你做這些事的時候為什么不小心再小心,若是不被旁人發現也就罷了,為什么留下把柄,現下全國都在起義,老不死的,這都是拜你所賜!”
謝太后早沒了往日的風度,此刻六神無主,魂飛魄散:“不是,不是的,你對陣吳國的時候,真的靠的是自己,本宮那時候沒有插手……”
“夠了!”墨北辰吼道,“又有什么用,還有什么用!叛軍就在城下,不日便將打上城門,到時候什么皇上,什么太后,都是一具死尸,知道嗎?”
空蕩蕩的大殿內,仿佛只剩下他們母子。
徐家人早就離開了京城,許家前些日子也跑了,他們家那個女兒成了棄子,根本沒人來問。
而秦家……更是混賬。
他們知道皇后之位無望,竟轉眼便投靠了叛軍。
果然臨陣倒戈,和從前一模一樣。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就這樣結束的。
“對了,”謝太后忽然想起什么,“你還可以讓祁王回來,讓他救咱們啊!不管怎樣,他都是大梁的祁王,雖然你從前待他不怎樣,可他也不能見死不救,否則便是要遭到天下人唾罵的!”
“滾!”墨北辰掀翻了桌子,“朕之前讓他去剿滅叛軍,他聽了嗎,他去攻打寧國了!他的眼里,根本就沒朕這個皇上!”
雖然大吵了一架,但這顯然是最后的辦法。
墨北辰再不愿意,也只能連發詔書,讓墨子祁回京解燃眉之急。
墨子祁提出的要求也很簡單。
交出謝太后,交出追殺他,以及當初害死他父王和娘親的人。
接到消息的墨北辰轉身去看謝太后。
他的臉色陰沉而難看:“你究竟還做了什么!”
謝太后終于面如死灰:“我……讓人殺了他父母……”
“還有呢?”
“讓人刺殺了他,很多次。”
“那你為什么沒殺了他們!”墨北辰怒火中燒,一巴掌將謝太后扇得整個人都翻了個個兒。
沒人再來救他們。
初春來臨的時候,大梁京城被叛軍攻破。
遠在寧國京都的祁王和祁王妃,率領百萬余眾趕回大梁,將叛軍擊退。
順理成章,兩國并都,定都豐州。
至此,長達百年的三國鼎立格局被打破。
吳國越發偏安于一地,新的祁國則越發繁榮起來。
寧梁梁國被滅,那做了無數壞事的謝太后,被挫骨揚灰,可她究竟還做了多少壞事,已經沒多少人再去細細考證。
只是那一日,有人瞧見有兩名女子曾在近距離目睹了全過程。
有人聽其中一個女子哭道:“兒啊,終于給你報了仇!”
而另一名年輕女子則低聲呢喃:“賤人,陷害我母后和太子哥哥,如今終于死了。”
至于新的祁國,人人都傳說,那是一對真正的神仙眷侶。
皇上俊逸瀟灑,皇后足智多謀,且他們二人原先便有著梁寧兩國的血脈。
大約這便是天意。
很多年之后,世上都還在傳說著,屬于他們的傳說。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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