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逸咧嘴笑笑，“姝兒乖。”
姜姝眉心微動，突然變臉，“我又不是你圈養的寵物，乖什么乖？”
姜姝這番不大不小的責問，引沈清書輕輕發笑。
席間的沉悶氣氛被沈清書的笑聲一瞬瓦解，
他們聞笑聲看向沈清書。
沈清書笑地彎彎的雙眸直視姜姝，“真羨慕女神與王爺，能相處地這般好。”
宋子玉忙不迭回話：“我也愿與你這般相處。”
沈清書回頭看著他失笑，“那溫素卿呢？”
“我既已答應娶你，便不會再想著她。”
“好。”沈清書猛然點了點頭，“我且等著你會如何待我好。”
她這話別有深意。
其實也只有沈清書自己明白，她在氣宋子玉。
她氣宋子玉的節食不是為她，她氣宋子玉用心良苦翻閱茶藝書籍也不為了她，她更氣宋子玉為了溫素卿，曾對她責罵。
在她有心意之時，不曾對她看重。
當她打算放棄之時，卻突然改變心意，稱會對她好。
這樣的好，沈清書還真的不需要。
她現在心心念念想的，是離言那雙眼睛，那雙明亮如星辰，只看到她的眼睛。
宴席上的氣氛有些不愉快，但大家都喝了好些酒。
楚景逸與宋子玉只小酌了兩杯，不敢多飲。
只因他們害怕，若是連他們都喝醉了，便沒人送身邊人兒回府。
雖說可以在將軍府上借住，但今日是大喜日子，他們怎好叨擾。
沈清書心情郁結，多喝了兩杯，倒是讓人理解。
可姜姝好像也有心事般，一杯接著一杯與沈清書對杯痛飲，根本不顧旁人目光。
待宴席散去，這二人都喝地醉醺醺地，走路幾步踉蹌，隨時都有可能摔倒。
攬腰扶著這二人走到將軍府門。
宋子玉開口向楚景逸道別，便轉身離去。
沒想他們剛走不遠，姜姝就往他身上吐了好些酒水。
喝酒不多的楚景逸，身上頓時染上了重重酒氣。
他無奈輕呼一口氣，在姜姝耳邊輕聲，“姝兒，你現在定是走不動了，我背你回府吧。”
夜重寒冷，將軍府門前懸掛的大紅燈籠，融融燭火忽明忽暗。
姜姝閉眼倚在楚景逸懷中，呢喃輕語，“娘親，姝兒冷，姝兒冷。”
輕薄氣霧隨話語從口中吐出。
楚景逸聽見她在一遍遍低喃。
她現在安分的樣子，反而更揪痛他的心。
楚景逸兩手緊緊摟住她的纖細身姿，大掌不時摩挲玉臂上的衣裳，再出聲問道：“現在好些了嗎？”
姜姝點頭頭，也隨即輕泣出聲，“娘親，姝兒還餓，姝兒想吃東西。”
“那我帶姝兒去吃東西好不好？”
“好。”姜姝乖巧回應，又小心翼翼地補充道：“姝兒只吃半個煎餅就夠了，娘親不要多花銀兩。”
“好。”楚景逸應聲，再輕柔將她的身子轉移后背。
只是簡易兩步，他便輕易將她背了起來。
楚景逸覺得背上似俯著一縷輕煙，風一吹，她就會隨風消散。
從相識到現在，只是短短半年，她竟比之前更消瘦了。
這半年里，未見她節食過。
如此快速消瘦，定是另有原因。
楚景逸側臉，借著余光察看她的睡顏。
她還在哭，落下的淚水已浸濕楚景逸后背的衣裳。
她醉酒后看到的事與物，一定很不好。
楚景逸在這一刻才發現自己對姜姝的了解并不多。
他好像從未真正了解她的過去，只知道她的父親是林祁。
楚景逸突然有些惱自己，但下一秒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扶穩背上人兒，快步往前走。
雪又開始下了。
輕盈細雪落在他衣肩，飄落在她的長發。
姜姝扶著沉痛的額頭從中清醒過來時，已是翌日清晨。
床榻邊火爐內的火碳燒地正旺，白梅累地趴在床邊睡著了。
床榻尾端向外敞開的花窗，透進暖暖的日光。
姜姝輕柔推醒趴在床邊熟睡的白梅。
白梅揉揉惺松雙眼，從地下站起，“大小姐，您醒了？”
“我什么時候回府的？”
“昨夜巳時，景王爺送您回來的。”
“他人呢？”
“王爺送小姐回來，便自行回府了。”
聞言，姜姝蹙眉，“巳時那會，天已經很黑了吧，到處黑燈瞎火，他獨自一人回府，摔著碰著怎么辦？”
“小姐別擔心，奴婢送了王爺一盞燈籠。”
“不行，我要去景王府看他一眼才放心，快替我梳妝。”
“奴婢聞著小姐身上有好些酒氣，想必小姐昨夜應喝了不少酒，不如等奴婢到膳房命人煮一碗醒酒湯，小姐喝過了再出去？”
“好，快去吧。”姜姝揮了揮手催促。
白梅福身離開廂房。
喝過醒酒湯，換過一身干凈的衣裳，再讓白梅替自己梳理過長發，姜姝急匆匆跑出廂房，往府門走去。
昨府應是又下了好一會兒的雪，因為路上細雪被踩陷的腳印，已被覆蓋如新。
姜姝剛跑到府門，便撞上了楚景逸。
看到楚景逸，她更是快步跑了過去，拉過楚景逸的身上，上下一陣打量，“昨夜獨自一人回府，可有摔著？”
楚景逸好笑看著她緊張的模樣，細聲回道：“沒摔著。”
“沒摔著就好。”姜姝長舒一口氣，“怎么這么早就過來了？”
“皇兄傳召我進宮，命我帶你一同前去。”
“你與陛下的關系，不是一向都挺緊張的嗎？怎么突然這般聽從，愿意進宮了？”
“他是陛下，就算關系再緊張，我也要聽命前去啊，何況這次會有賞。”
“有賞？”姜姝一臉疑惑。
楚景逸卻是突然沉默，一臉肅然看向姜姝身后。
姜姝奇怪回頭。
回頭只見林挽正站在二人身后的不遠處，手中提著一個暗紅色鏤花食盒。
與二人四目對視，林挽淺笑走到姜姝身前，并遞過手中食盒道：“姜姝姐姐，我親手給你做了糕點。”
她目若星辰，一臉真誠，姜姝不忍拒絕接過，“謝謝。”
姜姝接受林挽的糕點，楚景逸嘴上沒有說什么，神情卻全是警惕。
林挽是聰明人，她自知楚景逸對她的猜疑與不相信。
因此當著二人的面，林挽打開食盒，拿了一塊糕點放入口中細嚼咽下。
“這桃花糕很好吃，姐姐你一定要嘗嘗。”
姜姝復笑，“妹妹的心意，姐姐怎好辜負。”
“姐姐與王爺還有要事處理吧，妹妹便不打擾了。”語畢，林挽向二人福身，然后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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