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夜,姜姝她們做過最瘋狂的舉動,就是每人獨自點燃了炮竹。
就連顧知瑤這般行事嚴謹的人,當夜也為之瘋狂了一次。
除夕夜過后的第二日,姜姝與楚景逸進宮向楚明承請安,也是因為婚期將近,同時向姜月請安問好。
修繕過的鳳巒宮,地鋪白玉,內嵌金珠,整個大殿精致堂皇,與姜姝第一次造訪時看到的凄涼場景,全然不同。
屋內還是上次那幾張雕工精細的檀木桌椅,唯一的不同的是,屋角四周擺放了幾盆墨蘭。
自楚景逸來時,姜月細看了他一眼,就沒有再表現出什么不滿的情緒。
好像對于楚景逸,她是滿意的。
至少在姜姝眼中看來,姜月是滿意的。
姜姝想問問姜月對楚景逸的看法,奈何一直沒尋到機會。
她在原座上坐立不安,楚景逸還以為她有什么不適。
楚景逸這番誤以為,卻引地坐在高座上的姜月連連發笑。
這樣有趣的氛圍不過保持了一小刻,便到小婢匆匆上前,福身向姜月道:“稟皇后娘娘,元妃娘娘求見。”
“元妃?”姜姝低喃一聲,看向楚景逸,向他求教。
楚景逸身子往姜姝那邊倚了倚,小聲回道:“元妃便是楚妍的母妃,名喚琴疏桐,父親是當朝延尉,與雍麗華一直處于敵對。”
聞言,姜姝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姜月輕抿一口熱茶,這才不快不慢抬頭對站在她面前的小婢命令道:“請她進來。”
小婢得令,盈盈福身,應一聲“是”,后退幾步,輕步走開。
不一會兒后,姜姝看見那位離開小婢的身后,跟隨了一位身穿橘紅色衣裳的女子。
女子三千青絲由一支珍珠碧玉步搖挽起。
姜姝與女子相隔了小段距離,卻仍能瞧見晶瑩如玉的肌膚。
女子走近些,姜姝也終于瞧清女子的模樣。
只見她的五官純凈明麗,清新耐看,配上那身橘紅長裙,更勝氣質優雅華貴。
琴疏桐走的每一步好像都計較著是否得體,就連她身后也跟隨的貼身侍女,也都是小心翼翼。
只見那名侍女一身淺藍色宮裝,烏發用一條流蘇絲帶高束成發髻,流蘇從耳邊垂下,模樣清秀柔美。
琴疏桐盈盈踱步至姜月身前,福身行禮道:“妾身參見皇后娘娘。”
“起吧。”姜月聲音冷漠朝她說了句,“賜座。”
還沒等琴疏桐走到座位前坐下,姜姝與楚景逸同時起身向她行禮。
琴疏桐朝他們輕輕點頭,再投去一個輕笑,對于在這里看到他們,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想必在中秋盛宴那夜,她也認識了姜姝。
琴疏桐的到來,姜姝便不敢再動作隨意,說話隨意。
好在她也只是前來請安,隨便寒喧一番,就離開了。
姜姝與楚景逸在鳳巒宮待到午時,自然而然留在了鳳巒宮陪姜月用膳。
吃過午膳,他們才離開皇宮,打算回府。
馬車剛駛出宮門,楚景逸迫不及待問道:“你姨母對我印象如何?”
“自然是很滿意。”姜姝輕笑挽上他的手。
楚景逸半信蘭疑側臉看著她,“真的?”
“我騙你做什么?姨母對你真的很滿意。”
“那就好。”楚景逸這才松了口氣。
“怎么突然這么緊張?這跟我所認識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楚公子不太一樣啊。”
“這關乎到你能不能嫁進我的王府,我自然要慎重對待。就害怕你姨母聽到一些對我不好的言論,不同意這門婚事怎么辦?”
“不是還有我嗎?誰敢在姨母耳邊說你不好,看我不教訓他。”
“反正在成婚前,我不想有任何差錯。你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
“你也是你的,誰都不能搶走。”姜姝挽楚景逸的手緊了緊。
“是,我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楚景逸抽出手,順勢攬過她的肩,將她抱在懷中。
姜姝找了個舒適的角度,窩在他懷中,聽著他心房處有力的心跳聲。
馬車直驅前行,在丞相府的大門前穩穩停下。
把姜姝送回府,楚景逸沒多作停留,便離開了。
他回府不是玩鬧,而是為將近的大婚準備所需的東西。
現在的楚景逸,真是認真到沒有一點桀驁不馴的身影。
反正姜姝覺得,楚景逸就是上天賜給她的。
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姜姝回到廂房,林祁正在房內等她。
經過兩個月的休養,他的傷勢好地差不多了。
姜姝站在門邊,看著林祁靜坐的背影好一會兒,這才鼓起勇氣提步出聲喊道:“什么時候過來的?”
林祁聞聲回頭,神色有幾分不自然道:“剛來一小會兒。”
姜姝看了眼擺放在他身前已涼透的茶,坐在他旁側道:“有什么想對我說的?”
“你大婚在即,為父想給你一個解釋。”
姜姝點點頭,早有準備他會提這事,心中也沒有那么反感,“您說。”
林祁嘆息一聲,繼續道:“當年,我確實對不起你娘親,秦月霜我也確實未怔得你娘親的同意,就把她接回來了。”
“所以,你為什么要把秦月霜接回府?是因為厭倦了我娘親?”
“我豈會厭倦你娘親,當年與秦月霜有交集,不過是意外。我遭人追殺,躲進她閨閣,是她救了我。”
“你接她回府,是為了報她救命之恩?”
“她對我有恩是事實,但我也絕不會為了這份救命之恩去傷害離兒。后來發生的事,都是她使計騙我前往,我陰差陽錯與她有了夫妻之實,才不得不把她接回來。”
“既知道她使計,事后大可找她對峙,父親為什么一定要負這個責任。”
第一次聽到姜姝這聲父親,林祁還是微微愣了下。
半響,他才從中回過神回道:“當時她把整件事傳遍了臨安,還說懷上了我的孩兒。若我當時不負這個責任,她便要跟我鬧到陛下那去。我本想與她僵持到底,是陛下勸我妥協。而且當時,她腹中懷的畢竟是你妹妹。若你父親我是無情無義之人,姝兒你就滿意了嗎?”
“若父親當時有苦衷,娘親又為何要離開?”
“你娘親根本沒給我機會解釋,便悄悄離開了。”
“這二十年,你找過娘親嗎?”
“我每日都在找她。”
“可你卻晚了一步,讓歹人先找到了我們。”姜姝忙不迭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