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我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話,我也絕不會離開你。”
姜姝泣不成聲,卻沒有再出聲反駁。
不知哭了多久,姜姝哭累了,再次睡下。
看到姜姝安然無恙,再等蘇瑤回到房中,楚景逸才愿離開,打算回客棧收拾自己。
一天一夜未合眼,他早已累到不行。
楚景逸離開后,姜姝一直在說夢話。
她睡夢中所說的話極含糊,蘇瑤一句也不聽清。
雖不知姜姝說什么,但她眼睛紅腫,蘇瑤猜她是哭過的。
看著熟睡中的姜姝,蘇瑤坐在床邊輕輕嘆息。
嘆息她打小就受了那么多苦,嘆息現在好不容易將父親認回,有了好日子,卻仍要遭受這些兇險。
讓姜姝與林祁相認,在姜姝昏睡期間,蘇瑤好幾次都覺得自己做錯了。
姜姝再次醒來,已是接近響午時分。
睜眼看到床邊靜坐的人是蘇瑤。
姜姝一下從床上坐起,著急問蘇瑤道:“師傅,楚景逸呢?”
“不用擔心,他回客棧換衣裳了。”蘇瑤聲音極輕,努力安撫姜姝的情緒。
聽了蘇瑤的話,姜姝不安的情緒這才放松些。
她揉了揉有些紅腫的雙眼,繼而抬頭對蘇瑤道:“師傅,我餓了,想吃東西。”
“姝兒想吃什么,師傅現在就去做。”
“只要是師傅做的,姝兒都愛吃。”
“那姝兒稍等一會,師傅馬上回來。”
“嗯。”姜姝乖巧點了點頭。
蘇瑤起身往門邊走。
姜姝看著蘇瑤的身子消失在門外,又獨自坐在床上,雙手抱住自己,把頭理在膝間輕輕抽泣。
不管哭了多久,她就是覺得難受。
她覺得那顆心好像被什么東西揪著一般,沉重到只有眼淚能讓她好受些。
姜瑤的犧牲,還有沈清書生病,對姜姝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無常,是在八歲那年親眼看著娘親死在她面前。
沒想到二十年后,她還要再次親眼看著重要的人一一離開。
這樣的苦難,真是比她受傷還要讓她難受。
姜姝雖受了傷,但只休養了兩天,便起程趕回臨安。
傷口沒有大礙,但姜姝一直心情欠佳,食不下咽,導致身體越發地不好。
趕路的幾天里,有幾次她都暈了過去。
好不容易趕回臨安,林祁著急進宮請了御醫為姜姝請脈,病情才穩定一些。
蘇瑤被安排在景閑莊內住下。
林祁本想在丞相府為她安排廂房。
可蘇瑤不愿住進丞相府,更不想見到秦月霜,楚景逸才在景閑莊為她安排了食住的地方。
景閑莊離丞相府雖遠,但勝在清靜,蘇瑤也就同意住下了。
住在景閑莊的日子,蘇瑤每日要做的就是到旁鄰的棲云寺上香。
棲云寺每日都有許多人前去求簽拜祭。
這日,蘇瑤跪在棲云寺大堂的明黃軟墊上,對著面前的金佛,雙手將手中裝滿簽文的竹筒舉至眉心處,虔誠搖晃。
數百條簽文隨蘇瑤的動作輕輕晃動。
不多時,其中的一條簽文從中掉落在地。
只聽“叭噠”一聲,蘇瑤停下手上的動作,撿起掉落在地的簽文,往院外解簽的攤位走去。
寺內院子里解簽的攤位不過那兩三攤。
最引起蘇瑤注意的,是穿著一件洗地發白的黑白道士服,正閉目敲著手指的圣書子。
蘇瑤徑直往圣書子的攤位走去。
走到攤位前,蘇瑤愣了愣,隨后坐下道:“先生能不能幫我看看簽文。”
圣書子沒睜眼,而是繼續輕敲手指,“解簽十文。”
“我給你一兩。”蘇瑤出乎意料地說道。
圣書子聞聲蹙眉,睜眼看向蘇瑤。
當蘇瑤秀麗的臉龐映入圣書子的眼眸,他也明顯愣了一下。
圣書子不敢確定眼前女子是否是他所認識的那位,便出聲試探道:“姑娘好生眼熟,不知以前可曾與圣某見過?敢問姑娘芳名?”
“蘇瑤,也敢問公子名諱?”
“蘇瑤,真的是你。”圣書子有幾分激動站起。
見此,蘇瑤嘴角輕輕揚起弧度,“沒想到這么多年,你還是沒變。”
圣書子輕咳兩聲,坐回原處,“你也一樣沒變,對任何事情都是保持漠然,絲毫不為所動。不過你真的對他現在在何處,不感興趣嗎?”
圣書子別有深意看了蘇瑤一眼。
蘇瑤垂眸,放在膝上的兩手輕輕握拳。
沉默了許久,蘇瑤終是開口,“若我說我想知道,你可會告訴我,他現在在何處?”
“說實話,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何處。”圣書滿臉得意笑了笑。
蘇瑤對圣書子的調侃沒有生氣。
她同是笑了笑道:“不知道也好,當年確實是我沒有選擇他,我現在也沒有什么資格去打探他的消息。”
蘇瑤此話一出,圣書子皆是同時收起笑意。
他冷笑一聲看著蘇瑤道:“蘇瑤,你為什么總是擺出一副只有你懂別人,別人不懂你的表情。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當年你跟暮衡說清楚,他也許會理解你,也就不會一走了之。”
“就算暮衡沒有離開,又能怎么樣呢?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那你現在為什么要回來?”圣書子氣不打一處。
蘇瑤仍是輕柔一笑,也沒有多作解釋,“懷念過去啊,這里有很多我們的回憶。”
“懷念過去嗎?我真的很想說服自己相信你。”
“不然,你覺得我回臨安是為什么?”
“你這個問題,我真的沒辦法作猜想,姜離呢?姜離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姜離……”蘇瑤頓了一下,繼續道:“不在了。”
“不在是什么意思?”
“不在的意思就是死了。”
“死了?怎么可能?”
“沒什么是不可能的,這是事實,我也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怎么死的?現在姜家只剩姜月跟姜離,若是連姜離都走了,那是不是只剩下姜月了?”
“不是的,姜離離開前,留下了一個女兒,取名姜姝。”
“姜姝?”聽到這個名字,圣書子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聽過。
“她也在臨安。”
“是嗎?不知我何時能見上一面?”
“她受傷了,一時半會可能沒法前來見你。你是前輩,我遲早會帶她來拜訪你。”
“怎么會受傷?”
“不知道是不是跟二十年前,姜離的死有關。姝兒的長相,還有她在調查她娘親死因的關系,引來了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