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珠

第 244 章 蒸魚聞匕首

面前快步出來的年青女子身材高挑,神采飛揚,說話便是笑聲,令人看著就心情舒暢。

“這就是妹妹?真俊!我姓爾,家里獨女,小名叫閨華。我爺娘管我叫華兒,王爺管我叫閨娘。妹妹知道一聲那都是我就行。”

爾氏爽脆得就像是夏天鎮在井水里的青瓜一般。

沈沉看著她就喜歡,上前直接行禮喊道:“六嫂!”

“哎!這個稱呼我最歡喜。最煩進來個人就做小服低地叫我息王妃。”爾氏高高興興地拉了沈沉的手就往里頭走,順便回頭招呼息王:

“這都快中午了,你去給妹妹張羅午膳吧。我們吃碗飲子歇一歇,過大半個時辰就好去涼亭上用飯了。”

安排得明明白白。

息王啊啊地點頭答應:“我換了衣裳就去看著他們做飯。你今兒中午有什么想吃的?”

“什么都行。”爾氏腳下不停,拉著沈沉便進了二門。

回頭看看息王已經慌慌張張地去忙了,爾氏才舒了口氣,滿面笑容看著沈沉道:

“從知道我有了身孕,他天天緊張得在我跟前手足無措的,我都替他累得慌。”

“我看六嫂好得很的樣子,六王兄做什么還那么緊張?”沈沉上下打量著精神奕奕的爾氏。

拉著她進了花廳,讓人上了飲子,爾氏這才揮退眾人,露出一線疲態:“并不是好得很。”

沈沉一愣。

“一時好,一時壞。前一刻還高高興興精神健旺,后一刻就吐得昏天黑地,冷汗淋漓。”

爾氏說著,臉色便蒼白起來,額上汗珠子黃豆一般大。

沈沉心往下沉,忙伸出手去:“六嫂,我給你看脈。”

爾氏虛弱地笑著,把手腕遞給她。

可她這個脈關,沈沉越聽,臉色越難看,過了許久,又讓換了另一只手。又過了許久,抬頭問她:“六王兄有沒有妾侍通房?”

未婚的小娘子問這種話,竟然臉不紅心不跳?

爾氏睜大了眼睛看她,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倒有些臉紅,笑道:“并沒有。你王兄人極膽小,很是怕我。”

沒有?!

“我聽六王兄說,他跟六嫂已經分房分桌了?”沈沉再問。

爾氏無奈地扶額:“妹妹,你問的這話……”

“六嫂,我是大夫,不是妹妹,也不是未嫁的小娘子。”沈沉緊緊地看著爾氏。

爾氏一驚,雙手抓了帕子:“呃,是。上月廿六,我跟他一桌吃飯時,有一道他最愛吃的蒸魚,我聞了就忍不住吐。請了大夫來看,才知道我有了身孕。從那天起,我們就分房睡,也分開吃飯了。”

“六王兄愛吃魚?還愛吃蒸魚?”沈沉瞇起了眼睛。

“是……他最喜歡吃清蒸鱸魚。若不得鱸魚,別樣的新鮮魚,也會拿來蒸著吃。就為了這個,他還特意請了個廚子,專門只管蒸魚呢!”

爾氏頗有些哭笑不得。

沈沉卻展眉笑問:“那是這個廚子來了,六王兄才喜歡吃蒸魚了,還是因為喜歡吃蒸魚,才尋了這個廚子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爾氏有些發懵:“我進門時,那廚子聽說已經在府里兩年多了。”

“兩年多?不是說六王兄從先帝皇陵回來,就娶了六嫂過門么?怎么,那人竟是在六王兄守陵的時候進的王府?誰弄進來的?”沈沉追著便問。

爾氏的臉色已經漸漸地沉了下去:“自然是王府長史,和宮里賜出來的管家大監。”

“六嫂,自今日起,我給你開藥膳,你讓娘家送妥當人過來幫你上街買材料,然后用自己的侍女動手制作。不要再假手任何人。”

沈沉輕輕地摁住她的手,笑了笑,“別擔心,不是大事,包在我身上。八個月后,還你個白白胖胖的乖娃娃。”

爾氏眼圈兒頓時紅了,當即起身,深深地蹲跪下去:“好妹妹,謝謝你!”

沈沉手一撈便扶住了她:“你肚里有孩子呢!還敢這樣亂彎腰的!”

爾氏又呵呵地笑了:“我娘懷著我的時候,打算盤、盤庫、站柜臺、服侍貴人們挑選珠寶,哪樣也沒落下!放心,沒事兒!”

“六嫂這樣想就對了。即便是知道這府里有人居心叵測,也不能把自己嚇得不會活著了。那樣對孩子反而不好。”

沈沉就喜歡這樣大大咧咧的人,看著爾氏便覺得她哪兒都好。

姑嫂兩個且吃飲子說閑話。

一時外頭有人來報:“趙內侍、易尚儀、寇侍衛和阿鏑宮人都來了,在外頭等著見郡主呢。”

爾氏忙命:“叫進來吧,郡主就在這里見他們。”說著,自己起身,輕聲道:“正好,我這就安排人回我娘家說一聲用人的事。”

沈沉笑著點頭。

“郡主!”阿鏑第一個撲進來。才兩天沒見,她已經覺得快被拋棄了,抹著眼淚拽了沈沉上看下看:

“昨兒那么多人,可累著了?吃得好么?可有人為難欺負你?阿鏑想死你了!”

眼看著阿鏑要張了嘴哭,沈沉忙從荷包里摸了一把蜜餞塞進她嘴里:“我從宮里特意給你帶的!”

說著,荷包都解下來遞在她手上。

趙真和又新也在仔細打量沈沉,見她依舊神采煥發的樣子,都松了口氣,各自微笑著上前稟報:“永泰坊家里無事。”“郡主府那邊也無事。”

昨日剛得了個侍衛職銜的寇連百般不習慣自己的官服,拽了拽袖子,才不自在地說了一句:“一早阿嚢來了一趟。”

阿嚢?

那就是師兄不生自己的氣了?

沈沉的眼睛亮了起來:“說什么?”

“說您早就答應了,等進了宮,廚娘給茂記。所以,廚娘帶走了。阿囊還說,鐘小郎看著牛嫂極好,說在咱們家浪費,也一起帶走了。”

寇連聳聳肩。

又新一愣,轉臉問他:“我怎么不知道?”

“這種事自然是報趙管家。我本打算他下晌回永泰坊的時候告訴他。”

寇連一臉的理所應當,“郡主不是早就說過,她的就是鐘郎的,鐘郎的就是她的。”

說著,哦了一聲,又道:“阿嚢說,千針昨天跟鐘郎頂嘴,被罰了跪,氣得哭,不肯跟著鐘郎了,要來服侍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