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蓮王府老嬤嬤含蓄的笑容表示正是如此,佟守端興奮得一蹦三尺高,一溜煙先跑了出去,闖進于府,抓了于玉璋,直奔蓮王府。
當然,蓮王不在。
佟守端從來不考慮臉皮的問題,張嘴便問晴鶴在何處,人道跟著蓮王出門了,他立即便問:“那番梅呢?”
回話的人為難地看著佟守端,意味深長地表示:“在內宅陪著我們老王妃說話呢。”
“哈哈哈!好好好!這個我留下,你可不能貪了,必須轉交番梅。”說著,從懷里掏了半天,摸了一個小荷包出來,擎出來,卻是一只蝶戀花七寶分心,蝴蝶的翅子乃是金絲彎成,顫巍巍極為逼真。
于玉璋皺了皺眉:“這不是前天你從金樓買了打算送給嫂夫人的么?番梅畢竟還沒有名分,你給她這么貴重的賀禮,我怕倒臊了她。”
“得了吧!番梅什么性子?能為這個害臊?”佟守端哈哈地笑著把荷包給了那家人,又笑著沖對方擠眼:“番梅大約是阿憫這輩子頭一個女人吧?你們招子可放亮些,過了這個村,可沒有這個店!”
那家人眼睛果然跟著閃爍起來,哈腰笑著連連答應,又知心地告訴佟守端:“我們郡王爺大約是去宜人坊錢家了。”
佟守端高高興興地又摸了一個銀角子打賞了他,然后拉著于玉璋興沖沖地直奔宜人坊。
錢家對他們的來訪完全不在狀態,守門的幾個人說什么都不讓他二人進去。
氣得佟守端擼胳膊挽袖子:“嘿我這暴脾氣!還沒聽見說過京城哪個宅子敢攔著我進去找蓮王的呢!”
好在董一匆匆地趕了來:“這是軍器監正監佟家的小郎佟六,這位是禮部尚書于家的公子于大。往后他們來不用攔。小郎有話,跟蕭家那兩位一樣,只除了小郎的書房和郡主的院子,其他的隨他們逛。”
佟守端這才心滿意足地用鼻孔看著太陽,大模大樣地進了錢宅。
蓮王一大早就來了。
昨夜之事,雖然蓮王自己知道只是水到渠成的結果,但畢竟有些不安,所以一大早,都沒驚動番梅,自己悄悄地便逃出了家。
出門不假思索,便直奔錢宅。他抵達之時,鐘幻甚至還酣睡未醒。聽說他來了,鐘幻打個呵欠,直接指了千針去招呼他:“客院里有一間,我在里頭扔了張大輿圖。你帶他過去,看看他吃飯沒有。”
千針噘著嘴不高興,嘀咕:“我說我要去服侍郡主,您卻讓我服侍郡王。我管得著他么?”
“他是皇家上下,對你那郡主娘娘最好的人,之一。你確定不要替你那郡主娘娘招呼他?那我讓別人去。”
鐘幻再度倒在床上,閉著眼睛醒盹。
千針忙道:“不不不!我去我去!”頓一頓,看著鐘幻,皺皺鼻子做個鬼臉:“小郎,今天的床可沒拉著你,趕緊起身吧!”
“今天是被子不肯離開我……”鐘幻喃喃說一聲,翻個身,繼續“醒盹”。
等到他終于起身、盥洗、早餐畢,卻意外地在客房里發現,蓮王也剛剛吃完錢家提供的早飯。
“什么風把你這么早就吹來了?”鐘幻橫披著純白的細羅衫子,搖著長柄紈扇進門,卻發現蓮王正坐在餐桌邊盯著墻上的輿圖發呆。
千針端著餐盤往外走,悄悄地靠近他,小聲告密:“洗完澡出來看見這輿圖就呆住了,椒鹽的面花卷子那樣好吃,他卻差點塞到鼻子里……”
不呆住才怪呢。
輿圖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禁止在百姓手中流通的。更何況,這張輿圖上,還標注了許多絕密的消息——那可是他真金白銀從蕭寒手里買來的!
“鐘郎!你這張輿圖從哪里來的?!”蓮王轉回頭瞪著他,兩只眼睛紅紅的,像狼一樣。
“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你知道的吧?”鐘幻往里頭踱著步子,漫不經心地搖扇子,“給蕭家看病的時候,蕭敢的書房進出過幾回,看見了,就默下來了。”
這話顯然不可信。
但既然他不愿意說,蓮王也就不再追問,而是轉而指向輿圖上東方的位置:“這里是海?”
鐘幻點頭。
“那你是怎么知道這個位置有島嶼的?哪怕是兵部藏的輿圖,我也見過,卻沒人知道海上這些島嶼的具體位置。”蓮王的眼睛又開始像狼。
“我師父走遍天下,知道海上有島有什么稀奇的?我還知道這島的位置應該就是倭國,這里是高麗,這里叫澎湖,或者,臺灣。”
鐘幻手里的長柄紈扇此時成了最好的教鞭,到了最后,他甚至往輿圖的最上邊指了指:“至于那里,是大鼻子俄羅斯。”
蓮王目瞪口呆:“你都知道……”
“我也都跟師妹說過。”鐘幻彎彎嘴角,在桌邊坐了下來,揚聲向外讓送了茶水,自己卻又嘖嘖搖頭,遺憾地說道:“不過,我只知道幾個地方的背后勢力。”
說著,指了指蕭家附近,那上邊密密麻麻地標注著當地最大世族的勢力范圍、私兵數量和姻親人脈。
可是越往南走,輿圖上空白空間越多。
“大夏腹地,南部邊境,尤其是南越,我幾乎是一無所知。”鐘幻輕輕地嘆了一聲,然后入迷地看著輿圖,喃喃道,“不知天下事,焉敢動錢財。”
“不知天下事,焉敢動天下。”蓮王低低地跟了一句。
屋子里陡然間靜了下來。
兩個人都似是僵住了一般。
過了許久,兩個人還是沒有朝對方看上一眼。然而蓮王的聲音一如既往地輕輕軟軟響起:
“小王倒是知道一些事,可以把鐘郎這輿圖補上一補。”
“好啊!”剛才安靜得似乎成了透明人一般的鐘幻瞬間活了過來,重又成了那個懶懶散散、樂天達命的模樣,朝外揚聲道:“來,取筆墨,鋪長案。”
所以,當佟守端和于玉璋指指點點地悠悠然邁著方步進到客院時,便先看見了丈余長的大案上,蓮王和鐘幻各據一頭,奮筆疾書。
“喲,這是……輿圖?!”
佟守端目瞪口呆,睜大了眼睛傻看著蓮王:
“您這是粽浴過度壞了腦子么?竟然把兵部的機密輿圖拿來送了這個商人?!”
他的屁股上狠狠地挨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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