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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開大門。
她堂堂榮國公府世子夫人回府,回的自己家,什么時候由三夫人一句話,就得灰溜溜的走小門了!
走大門小門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口氣她吞不下去!
“福叔,怎么我不過幾個月沒有回來,這府里就改姓李了?”
門房的福叔四十來歲,穿著一身藍灰色的衣衫,見林玉安不肯走小門,就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是只是個下人,奉了三夫人的命令辦事,旁的他又哪里知曉。
“世子夫人,您別動怒,我去稟了三夫人,再同您回話。”
這外面僵持著,三夫人在自個兒的榮安堂里喝著茶,賞花逗鳥,聽丫鬟來稟世子夫人回來了,不肯走小門,頓時就笑了。
三夫人娘家姓李,父親是京官外放,在秦淮一帶任河上總督,管著一條河上大大小小,來來往往的船只。
雖說不是什么呼風喚雨的大官,卻也是油水豐厚,否則三夫人也沒有那個腰桿子在這兒興風作雨。
“她既然不肯,就讓她在外面杵著吧,左右這秋老虎還有些厲害,我可不愿意出去。”李氏盯著自己的指甲,眼神慵懶的喚著貼身婢女:“靈兒,我這指甲顏色淡了些,給我染染。”
一個長相清秀可人的妙齡少女走了過來,嬌滴滴的應了一聲是,轉身就要去拿裝染甲膏的白瓷瓶,卻被一雙軟若柔荑的手攔住腰肢。
她頓時一驚,身體僵住,聲音都打著顫:“夫人,可還有吩咐?”
李氏抿唇淺笑,眼角卻露出來細細的紋路,“你緊張什么,我瞧著你這腰肢纖細,膚質白皙,水靈靈的倒是比主子還要更勝一籌,不若你就別伺候我了,國公爺那兒還差個知冷知熱的解語花兒呢!”
靈兒嚇得面無血色,緊緊咬著的下唇隱隱泛白,“夫人,靈兒可是做錯了什么?靈兒只想伺候夫人,一輩子也不離開。”
李氏的面色就陰沉了下來,踹開玲兒想要抱住她的腿的那雙手,冷冷道:“讓你去是抬舉你,不識好歹的蠢物,你不想嫁人,那為何還整日在書房徘徊,莫不是想和我稱姐妹?!”
聽著李氏的話,靈兒埋著頭不敢說話,她的心思既然被夫人看出來了,那自己定然也沒有什么退路了。
林玉安等在門外,半晌也沒有人出來,許媽媽的眼角也爬上了怒意。
門房的福叔也有些著急,“世子夫人,您再等等,我這使喚了人進去,也不知是為何耽擱了。”
他急得有些語無倫次,林玉安擺擺手,漫不經心道:“看來三伯母是貴人多忘事,無妨,越丘去開門。”
越丘朗聲應是,福叔一聽就慌了神上前想要攔住越丘,今日若是讓世子夫人從正門進了府,只怕自己就要被三夫人嫉恨上了。
可越丘身后的二十來號人站了上來,福叔就不敢再上去硬攔著了,這么多人,他年紀也大了,可不想丟了差事還斷胳膊瘸腿。
榮安堂里,李氏聽說林玉安一行人自己開了正門,已經進了府,頓時就怒不可遏,一揚手就摔了一套汝窯雨過天晴的浮瓷茶具。
“王媽媽,跟我去會會這神通廣大的世子夫人。”
院子里秋菊盛放,浮光掠影間云雀躍然枝頭,日頭雖沒有盛夏那般燎人,可走過迂回曲折的游廊抱廈,額頭上也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兒。
“夫人,咱們真去榮禧居住?”南風有些擔憂的問道。
林玉安悠悠道:“也不是立時就要住過去不過以后管著這偌大的家,自然需要個寬敞的地方。”
榮國公府有三個大院子,一個是已故榮國公夫人紀氏住過的褚玉院,也就是主院,左右還有一個榮安堂和榮禧居。
二夫人平日里不爭這些東西,就同二老爺住在歲安居,離主院有些距離,三夫人之前幫著紀氏管家,所以住在了離主院最近的榮安堂。
林玉安這次回來,也不是雨過天晴放干雷,虛張聲勢的,她必須趁這段時日,把掌家大權拿到手上,也免得以后團團和嘟嘟兩個還要像自己一樣,受這種糟心的窩囊氣。
榮禧堂已經有些年頭了沒有住過人了,如今看來,這年頭怕是有些久了,院子里野草叢生,四處結著蜘蛛網,灰垢積得厚厚的,好在屋頂沒有漏水,屋里的陳設家具一應俱全,也沒有什么損壞。
“許媽媽,你待會兒就把各房各處的閑人都叫過來,把這兒打掃出來。”
林玉安打量著榮禧居,面露滿意的神色,這榮禧居果然比南園那地兒大多了,當然,最好的一點也是少了那邊幾個看著不順眼的人。
團團和嘟嘟,以后就可以在這兒長大了,想著也是不錯的。
“我說嘉哥兒媳婦,你這一回來就大動干戈,是要做什么呢?”
聽著這聲音,林玉安不用回頭也知道是三夫人來了。
來的真是夠快。
林玉安轉身,面上沒有半分怒氣的朝著三夫人行了個半禮,算是對長輩的尊敬。
事實上,按照林玉安現在的品階,身份比三夫人更高,應當是三夫人給她行禮,不過于輩分上而言,林玉安行個晚輩禮也是可以的。
“哪里比得上三伯母神通廣大,這才多久,就把榮國公府改姓了李。”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卻把李氏震了震,把榮國公府改姓李?她還沒有那么自大,覺得自己有這個本事。
“你別信口胡說。”李氏強裝鎮定,上下打量著林玉安。
“既然沒有,那為何余家上下的仆人只聽命于三伯母,莫非三伯母才是榮國公的掌家大娘子,嫡出正房的大太太?”
林玉安的一席話擲地有聲,三夫人李氏的臉騰的通紅起來,像是一塊燒紅了的烙鐵。
“荒唐!你胡說些什么,大太太剛過世,我不過是幫著管家,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這么臟污的字眼!我和國公爺可是清清白白的。”李氏氣急,指著林玉安就怒喝起來。
林玉安又問:“三伯母別急,你這樣容易讓人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這不是也沒人說你和公公有什么嗎?”
李氏語塞,的確沒人說過這話,可是她就是聽出了林玉安話里的譏諷。
“三伯母若是精神不佳,不去回去好好養養,來日方長,這日子還要走下去,您這精神恍惚的,著實讓人擔心。”
“世子夫人,您說話還是軟和些的好,畢竟三夫人是您的長輩,即便是您再如何厲害,也不該是這樣對長輩說話的。”李氏身旁穿著秋香色水鱗紋褂子的王媽媽開口道。
林玉安嗤笑著,卻并沒有和她說話,她是主子,和下人斤斤計較,未免有失身份。
她邁步朝屋里走去,南雨機靈的問她:“夫人,您才是府里正兒八經的主子,就讓一個老婆子這樣對您說話嗎?”
“我為主,她為仆,三夫人身邊的一條狗,也配和我說話?”
林玉安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王媽媽沒想到自己都到了頭發斑白的年紀,還要被這般侮辱,氣的鼻子喘粗氣,李氏也覺得沒臉,叫住林玉安道:“嘉哥兒媳婦,你這性子還真需要好好改改!”
林玉安轉身對她笑笑,“怎么,剛才的話讓三伯母生氣了?那可真是不好意思。”
這廂林玉安和李氏斗氣的事才發生,那邊歲安居的二夫人就聽說了,她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語。
榮國公回來,聽說林玉安帶著孩子回來了,連朝服都沒有換,就去了南園。
南園里,下人們正在灑掃院子,檐下掛著鸚鵡,許媽媽抱著孩子唱著童謠,一旁的貴妃躺椅上坐著一身杏色華裳的林玉安,正在給躺在椅子上蹬腿的小孩子穿衣服。
“國公爺福安!”
聽見丫鬟的聲音,林玉安抬頭就看見榮國公歡喜的闊步走過來,林玉安也急急起身行禮,卻被榮國公攔住了。
“你這抱著孩子,不用行禮,我啊,就是聽說了你帶著孩子回來了,想看看孩子,不必距離。”
“公公,這是哥兒,第一個出來的,乳名叫團團,這是姐兒,是個遲娃娃,乳名叫嘟嘟,您要抱抱嗎?”
林玉安嘴角噙笑,給榮國公介紹道。
榮國公正站在許媽媽面前,看見那孩子對他笑,他也高興的大笑起來,“好,來,祖父抱抱。”
團團在榮國公懷里一點也不認生,咯咯咯的笑著,榮國公是個粗手粗腳的人,第一次抱這么小的奶娃娃,有些手足無措。
“這么小,我都害怕用力就弄疼他。”榮國公騰出手去抓團團四處亂蹬的小腿,眼角眉梢都是喜悅的神色。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個激靈望向林玉安,“嘉哥兒媳婦,我沒有什么送給兩個孩子的,庫房里有之前先帝賞的珠寶首飾,還有一箱子極好的端硯和紙筆,就給這兩個孩子玩吧,再加上那個。”
他一邊說著,一邊吩咐長隨秋石去拿幫他拿東西。
榮國公抱著孩子,等著秋石去而復返。
秋石拿著兩個普普通通的信封,遞給了林玉安。
“公公,這是什么?”
“沒什么,就是三萬兩銀票,給這兩個孩子的。”
林玉安如遭雷擊的站在哪兒,感覺自己已經找不到什么詞語來形容榮國公這樣的手腳。
大刀闊斧?財大氣粗?還是視錢財如糞土?
三萬兩銀子,隨隨便便的就拿了出來,當這是廢紙嗎?
可是等榮國公走了之后,林玉安才知道是自己想的太天真了。
那不是三萬兩,是一個信封里裝了三萬兩銀票,一共是六萬兩銀票。
當然這只是后話。
林玉安謝了榮國公,這才對他說起正事,“公公,這兩個孩子還沒有取名字,也沒有上族譜,您看什么時候……”
“這事兒啊,你別急,慢慢來,孩子還小,以后有的是時間。”榮國公聽見林玉安問起,心道該來的總會來,心底微沉,把孩子遞給了許媽媽。
林玉安一聽就知道榮國公的推脫之意,可這事兒夜長夢多,難道公公也知道了余嘉和瑤蕖三公主的事兒,不想兩個孩子上族譜了?
“公公,這事兒怎能不急,若是你覺得兩個孩子不配上族譜,無妨,我明日就帶著他們走,絕對不會提榮國公府半個字。”
有時候潑皮耍賴還是有用的,比如說這時候,榮國公也有些急了,怎么能讓林玉安把孩子又帶走。
他也焦急,最后只好屏退了眾人,給林玉安說了隱瞞的事情。
榮國公走了之后,林玉安也遲遲沒有回過神來。
她知道余嘉的身份是王爺,可是這還是她之前無意中知道的,余嘉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只言片語,可是她呢?
為了余嘉,用生命去給他生兒育女,結果他卻瞞著自己那么多事情,自己到底在他心底算什么?
沒有半分信任的陌生人。
心底的涼意比秋日夜里更涼一籌。
蟈蟈聲依舊在夜里響起,卻帶著幾分要逝去的悲傷。
她和余嘉,或許真的就只是一場煙火,不過是短暫的絕美相遇。
他從未信任過她,她也從沒有真正走進過他的心里。
如此也好,也好。
從此以后,拋開這些兒女情長,一生為了手握權利也是好的,有兒女繞膝,晚年時能頤養天年,也不至于寂寞。
從那之后,林玉安再沒有提過給兩個孩子上族譜的事。
榮禧居很快就打掃了出來,空置了幾日,林玉安就帶著人住了進去。
而榮國公也讓林玉安同三夫人一起管家,三夫人雖有怨言,卻不敢透露出半分。
畢竟她管家本來就名不正言不順,若是有別的心思,反而會讓人詬病,不如先這樣下去,她就不信了,這個初為人母的小丫頭,能做好什么事!
余昊定親了,定的是新帝登基之后甚是得寵的戶部侍郎阮盛才的嫡長女阮凌音。
這事兒,自然是要交給管著府中庶務的林玉安和李氏兩個人去打理。
阮家是在北邊發家的,在京城里沒有多大的勢力,可人家在皇上面前得眼,那就是臉面,沒有人敢無視,就是不知道這家的小姐如何。
林玉安卻是從許媽媽口中聽到了些許有趣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