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訟

第三百二十三章 意外證人

第三百二十三章意外證人

這次的證人,是由一位年輕公子扶著,從正門進來的。

看熱鬧的百姓分列左右,讓出了一條小路。從這人露面,到走進大堂。

圍觀的百姓先是鴉雀無聲,而后議論聲幾乎能奏成一曲小調……

“那位是……”

“那是權公子,他攙扶著的,不會是權夫人吧。”權夫人不常露面,以前還偶爾參加女眷的賞花會。這幾年幾乎足不出戶。

可權錚那張臉,卻有很多人認識。

權夫人一個婦道人家,此時上公堂所為何事?證人?難道十年前秦家滅門慘案,和權家有關?

不應該啊。

權家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書香門第。

并不是那種因為一樁生意而突然發家的氏族。

權家百年傳家,家風清正。在汶西,是真正的名門望族。

權錚成年后,登門替女兒求親的人家無數,都被權家婉拒了。

權公子也放出話來,先立業后成家。所以這兩年,權家門前才清靜了些。

在汶西,只要權家開口,沒有不愿意將姑娘嫁進權家的。這和阮家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怎么想,權家人也不該摻和進秦家滅門案中啊。

權錚扶著母親立定,上前抱拳給蕭櫻行禮。“見過姑娘。這是家母……”

權錚一直說,其母想見一見蕭櫻,他覺得蕭櫻和母親的性情一定十分相投。權母也數次在權錚耳邊夸獎蕭櫻聰明,是個難得一見的姑娘。

只是沒想到,二人第一次見面竟然是在公堂上。

權夫人對蕭櫻笑笑,蕭櫻回以淺笑。“賈捕頭,看座。”賈駿點頭,趕忙去給尋了個椅子,扶著權夫人落坐。

“夫人今天能來,蕭櫻十分感激。夫人有什么想說的,大可直言不諱。”

權夫人側了側頭,將圍在公演外的人盡數收入眼中。在阮擎身上定了定,又去看秦詩,最終把目光轉回蕭櫻身上。“先讓我兒阿錚說吧。他說完,我再開口。”

權錚點頭。

由始至終,他都沒有去看一眼阮擎。

哪怕這人在他有一半的血緣關系。

在權錚看來,他的母親便是權夫人。這世上,他只認權夫人一個母親。

“十年前,秦家滅門案前夕。左家曾經上門,要和我們權家做一樁生意。左家說,他們無意中發現一批良駒。這匹良駒可媲美戰馬。左家想讓我們權家先出半數定金,三個月后,馬匹如數交付。我們權家雖然也有商隊,可我們的商隊多是駝隊,走的也是西北路線,所以并不需要太多的馬匹。”

權錚說到這里。

有人靈機一動,隱隱抓到了線索。

“而后左家放出話來,說我們權家家道中落。已經無后繼之力。”

有人回想起,似乎秦家案子發生前后。確實有謠言,說權家商隊遇險,人貨盡數葬身沙海。權家元氣大傷。權家并未出言反駁,大家信以為真。

可是一段時間后,權家似乎也沒改變什么。

生意照舊。商隊換了領隊,再次遠赴西北。

時間長了,這事也便不了了之了。“這謠言,便是左家傳出來的。他記恨于我權家未和他做那樁私馬生意。

當時,權家大可將這批馬買下。我權家便是家道中落,十萬兩銀子還是拿得出的。只是左家一直以來默默無聞,突然間做起了馬匹生意,我們權家不得不防。有些生意,是萬萬不能碰的。一旦沾了,家門百年清譽也會盡數覆滅。

甚至,是要掉腦袋的。可是三個月后,左家這樁馬匹生意做成了。”

“權公子的意思是。因為左家沒有周轉的銀子。所以才希望和權家做這樁買賣,先由權家墊付馬匹的錢。可是三個月后,左家竟然拿出了銀子。生意也穩妥的做成了?”

權錚點頭。

四下靜了靜。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雖然沒有直說,可左家的銀子哪里來的?幾萬兩銀子啊?

三個月,做什么生意能一下獲利幾萬兩。

自然是無本的生意了?

有人想到當年秦家可是汶西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

和權家的清貴不同,秦家三代經商,積攢下諾大一份家業。

秦老爺一家被殺,家中財物盡數失蹤。堂堂秦家大小姐,一夕間淪落成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

若是秦小姐有那份家業傍身,怎么會活的那般凄慘。

秦家的家產,到底落入誰手?

據說幾個秦氏旁支似乎分了些。可秦家第一氏族的名號可不是做假的。

當年也有人猜忌,可猜來猜去也沒個準頭,最終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今天權錚提起,大家才意識到,也許當年秦家那出血案,并不是難以偵破的。只怪當時縣令無能,竟然愣生生給堆積成了陳年舊案。

是左家……

左家發家一直是個傳奇,左家對外,只說做了樁南貨北賣的大生意。

賺了第一桶金,然后便以勢如破竹之勢迅速崛起。

如今,儼然已擠身汶西世家之列。

權錚說完,退到母親身后。

見大家議論的差不多了,權夫人緩緩開了口。“左家欲找我權家不成,退而求其次,找上了阮家。至于為何找上阮家,便要問一問左老爺養在外面的那位夫人了。那女子和阮家,還有我權家,都有些關系……”

權夫人說到這里,權錚似乎想要說什么。

可隨后他自嘲的笑了笑,終是未開口阻止什么。

有些事情,雖然安慰自己天知地知。可事實依舊是事實,并不會因為自己不愿去面對而改變什么。

真相永遠不會改變。

真相也不會永遠沉寂……

與其被人指出,倒不如自己來說。

他們權家書香傳家,他的身世本就是權家最大的秘辛,一旦說出,權家……就真的沒有任何東西能打倒權家了。

“我十六歲嫁進權家,足足十年,一直無所出。權家男子向來不納妾室。我自覺是權家的罪人……這時候,我家老爺救下了一個女子。

那女子為報救命大恩,愿意替權家留下一個孩子。

大家所猜不錯,那個孩子,便是我的兒子阿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