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起驚鸞

一百二十四 因有疑慮嫌隙生

盒子是由榆木制成,木料約是經過細細打磨后上了蠟,切面十分光滑平整。

原不是名貴的木材,卻因其構造顯得十分別致,只見盒子雖四方四正,卻是由數十長短不一的木條拼接而成。

沈傾鸞第一次見這種機關盒,還是兩年前在沈府書房的暗格之中找到,可她雖將盒子拿回也保存到了今日,卻一直是沒想到解法。

正查看間,柳君湅剛好端著熱茶進來,往她那兒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可沈傾鸞卻沒管他在不在賭氣,當即拿了盒子就急忙問道:“你會解這個?”

柳君湅舍她一眼,低低應聲。

“我那兒也有個盒子,是從父親書房里的暗格中取出來的,只是一直也沒解開,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涉及沈崇的遺物,柳君湅便顧不上其他,蹙眉問:“里頭具體裝著什么,你可知曉?”

沈傾鸞搖了搖頭,復將當年在沈府外聽見小賊的議論,而后打開書房暗格,果然見著里頭有個木盒的事情說與柳君湅聽。

“書房有暗格這件事情我是有些印象的,也知該如何打開,可父親曾說他并無可藏之物。我幼時好奇,也曾偷偷打開過幾次,確實是沒見過里頭有這木盒。”

聽得此言,柳君湅若有所思,半晌才說道:“那兩個賊人出現的時機太過蹊蹺,比起盜物,更像是故意引你進去。而若真是如此,那他們身后的人是如何知曉你的真實身份,并清楚你的行蹤,這一點便值得深究。”

沈傾鸞聞言點了點頭,當初遇見此事,她也覺得那兩個賊人是故意為之。

“再者,這暗格里的東西是不是師父留下,還不一定。”

照柳君湅的看法,木盒極有可能是有人刻意放進暗格,畢竟沈崇并沒有藏物的習慣,若真是他留下的,那人完全沒必要讓其落入沈傾鸞之手。

可若是盒中足以裝著迷惑沈傾鸞的東西,就能解釋為何那人會想方設法地讓她去拿。

這話不無道理,沈傾鸞亦是深究起來,可想了一會兒,她還是搖頭否決,“我更覺他是想得到暗格中的東西,卻因沒法打開,只得引我去取。”

“何以見得?”

“我拿到木盒后剛從沈府出來,便遇見想要搶奪的人,若不是有顧梟,恐怕我也難從她手中討到好處。”

“顧梟?”柳君湅聽完她一句話,就只抓住這兩個字作為重點,“你怎會與他相識?”

沈傾鸞暗暗后悔自己一時嘴開,正想著如何與他詳說自己與顧梟之間的事情,便見他將眉心緊緊皺著,“說起來十年前你離開皇都,去的便是渟州城吧。”

“是他救的我,”沈傾鸞也沒隱瞞,“當時我也該葬身那場大火之中,是他受父親所托將我救出來,并且帶我去了渟州城。”

“也是他讓你上的戰場?”柳君湅聲音冷冽,頗有怪罪之意。

沈傾鸞不明白他心中所想,奇怪道:“人家好歹救了我,怎么到了你這兒,就成了他的不對?”

“受人所托終人之事,你父親既然將你托付給他,便是給了足夠換你一條性命、并保你一生無憂的好處。如此一來,他該做的是給你提供優渥的生活,而不是讓你在渟州城的戰場上為他拼殺,幾經生死。”

聽他一番話,沈傾鸞卻并未改變自己的想法,于是解釋:“當初是我硬要進的軍營,與他無關。”

“你要去他便能答應?”柳君湅眼睛一瞪,明顯是不愿聽信,“不懂憐香惜玉也就罷了,連你的生死安危都不顧,師父還真是信錯了人。”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哪兒就有那么嚴重。”

柳君湅也不知為何突然換上滿面凝重,問她:“你是信他,還是信你爹?”

被這話問得一頭霧水,沈傾鸞正想說這兩件事情毫不相關,就聽柳君湅又開了口。

“師父教導文武并重,是想鍛煉我們的體魄,亦是有自保之力,至于日后是選擇從文從武,他則更是偏向前者。但對你這個唯一的女兒,他的期望,就僅僅事讓你嫁得良人,相夫教子,平順一生。

是,十年前的那種情勢之下,他確實沒法為你安排過多,僅僅只是讓你活著便不易。但他能將你交給顧梟,便一定會囑托于他,為你找一條最順暢的路。”

沈崇雖嚴格,卻也對他十分寵溺,因她年紀最小,也更因她是柔弱的女孩。

他曾不止一次與沈傾鸞說過女子不必成為男子附庸的話,可句句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她嫁人之后,即便居于內宅,也別委屈了自己。

“你爹是太傅,娘亦出自世家,大哥二哥更不必說,日后都不會是平庸之輩。你有這一層靠山,就是最大的底氣。”在沈崇之后,沈夫人更是如此解釋,可見父母對她的期待正如柳君湅所說,無憂,無慮,平順,安康。

如此便好。

“我去取木盒過來。”沈傾鸞不知該如何應對,甚至自己心中亦是不知該怎么想,索性找了個理由逃離。

而柳君湅也沒攔她,有些事情,總不好逼得太緊。

一年多前離開皇都,沈傾鸞便將對自己而言比較重要的東西盡數交給了顧梟保管,這也是因為她能信任的便只有這一人。

而木盒也在其中,沈傾鸞直至原先的沈府門前,才又猶豫了起來。

她知曉顧梟不會害她,可他當年所想,沈傾鸞還是萬分在意。

“怎么不進去?”在門外沒站多久,顧梟便正好回來。

沈傾鸞心事重重,也沒敢看他,便道:“我來取一樣東西。”

顧梟沒深究,只是將門打開,帶她進了自己的屋子。

當初交到他手中的東西不多,顧梟卻層層都鎖進了自己屋子的柜中,可見其重視。沈傾鸞心中更加動搖。

“要拿什么?”將箱子放在她面前,顧梟只開了鎖,并未打開箱子。

沈傾鸞卻沒去找那個木盒,而是抬眼與他對視。

燭火照進她的眼中,卻沒法讓人辨清其中復雜,沈傾鸞思索良久,還是問道:“父親將我交給你,應是與你有過交代,可當初我說要上戰場,你為何沒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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