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起驚鸞

一百五十五 往事千秋難說清

臣子再怎么弄權,也終究大不過一國之君,是以皇帝語氣一經變化,那些原本不敬的臣子就只能收聲。

而見大殿之上重歸寂靜,皇帝這才算是稍稍滿意,袖袍一揮,這便道:“眾位愛卿可還有本啟奏?”

此文一出,在場仍是鴉雀無聲,明明正值多事之秋,這些長城卻好似十分悠閑一般。若不讓他們說起權利相爭,他們就徹底沒了話。

然皇帝到也無所謂他們說與不說,左右是觀念不合,倒還不如自己圖個省心。

“既是如此,那就先退朝吧,眾位愛卿回去也仔細想想。”

是想日后早朝該說些什么,還是想在皇帝與皇后之間如何抉擇,他并沒有說明,卻是足夠引人遐思。

又或許,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公公高喊一聲退朝,眾人便是恭送皇帝離開,沈傾鸞本也以為今日可算了結,卻不料皇帝人已快走到殿外,竟轉過頭頗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

“今日皇后或許會召見于你,北姬嗯不如暫且留在宮中,也免得皇后的人多跑一趟。”

沈傾鸞不知他為何當眾提及此事,亦不知江氏找她何意,但這畢竟是在大殿之上不好多問,只能依言應下。

于是劉恪顯帶著兩個人過來,回去時身邊卻只跟著一人,臉色簡直是青地不能看。

“不過就是被皇后娘娘召見罷了,大人為何是這般神情?”江宴生隨他一同出來,便有些不解的問道。

江氏雖為皇后,可到底還是要仰仗著皇都這邊的江家,因此與江宴生關系也十分親厚。

而劉恪顯習慣了對事不對人,即便江家實力雄厚,江氏又是母儀天下,他也一樣看不慣江氏的做派。

如此一來,劉恪顯便知與他說不清楚江氏的毒辣,只擺擺手讓他離自己遠些,也好不被他這個江家后人惹得心煩。

于是莫名又被嫌棄了一遭,江宴生只能委屈地縮在馬車一角,就這么沉默地一直到都府門口。

“若你的家族,并非如你想象中的那般光鮮亮麗,你當如何?”劉恪顯問他。

江宴生心中一驚,直覺他是知曉了南城江家的秘辛。

可這件事情江懷仁不過只告訴了皇帝,劉恪顯又是如何得知?

江宴生不是個會遮掩情緒的人,因而心中如此猜測,面上就讓人給瞧了個清楚。劉恪顯看著這樣的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你來都府任職有幾年了。”劉恪顯問他。

“約有四五年時間了。”

“四五年了啊。”劉恪顯無端一聲感慨,“可這四五年都過去了,你還是沒能明白我讓你離家而居的用意。”

說罷他抬腳先行一步,入了府門。

卻反觀沈傾鸞那邊,她獨自一人在議政殿待了半個多時辰,竟還真等到了江氏那邊來的人。

“北姬郡主怎一個人在這兒,皇上呢?”來人名為江海,是鳳儀殿的掌事公公,此時他尖著嗓子問了一句,那雙綠豆眼就四處打量起來。

沈傾鸞一瞧就知江氏這是中了皇帝的計,可她樂得看這兩人相爭,便沒說皇帝最后留下的那句話,而是道:“早朝才散,不知公公找我何事?”

江海是得了江氏的吩咐才匆匆來請人,哪里會管那頗多?只笑出一臉褶子,回她:“皇后娘娘有請,郡主隨奴才過去吧。”

聞言沈傾鸞也沒有推托,一來江氏是皇后,她只有遵命的份兒,二來皇帝既然已經默許,她便不必在這個節骨眼上與皇后避嫌。

前些時候雪化完了,外頭艷陽高照,總歸帶了幾分暖意,宮中更有早春時節將開的花抽了芽兒,可見宮人們照料地不錯。

江海在前頭引路,不多時就到了鳳儀殿的后花園中。

身旁服侍的宮婢正煮著茶,霧氣裊裊氤氳而上,而江氏則細細賞玩著盒中小巧的珠子,瞧著竟是十分歡喜。

“皇后娘娘。”沈傾鸞走至近前,先朝她行了一禮。

江氏見沈傾鸞來了,十分客套地將她請入位中,后者幾經推辭無果,終只能順著她的動作坐下。

“聽說北姬就準備留在都府了?”江氏笑問。

沈傾鸞摸不清她的意圖,于是中規中矩地回道:“府尹大人對臣有知遇之恩,臣自然得報答這份恩情,何況打從臣為官以來就一直在都府,若真換了旁處,恐怕還會多有不適應。”

“你這么說倒也沒錯,”江氏狀似贊同的點了點頭,復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繼續說道:“可你爹本是丞相,若到他手底下做事,想必也不會有那頗多的不自在。”

無論江氏所謀為何,總歸脫不開一個“權”字,所以面對她的試探,沈傾鸞反而微微變了臉色,好似不甘之中又帶了幾分怒意。

“臣才回皇都兩年,又有大半的時間都在外頭,與父親也不算十分親近,何況如今他已有了其他孩子,手下多我一個未必不多,少我一個卻是絕對不少的。”

如此說來,就像是在怨怪丞相迎小妾入門、還由著妾室欺負丞相夫人一般。

江氏對這回答也是十分滿意,連帶著嘴角也勾起幾分,不過她也很快就壓了下去,轉而換上一副憂心之色。

“本宮知曉你心中有怨,畢竟這種事情哪怕換了旁人,也定是膈應得很。只是你須得明白一點,若想前路走的順暢,家族的幫助不可或缺,能忍就忍了。”

“我可不想在他手下討生活。”沈傾鸞憤然說道:“當初在渟州城的時候,我以為說他半點恩惠,如今從官,又是在府尹大人手下做事,可不必處處都是讓于他。何況他當年初入官場,不也是孤立無援?如今走到丞相的位置,他能行,我又如何不可?”

江氏聽她一番陳詞,心中得意之余卻也嗤笑一聲,但她面上并不顯現,而是輕嘆了一聲,“丞相確實是頗有才能,可他當初之所以能走得如此順暢,還不是因為你母親的娘家為他鋪路……罷了,此時深究往事又有何用?日后你若遇著了什么不好辦的事情,本宮倒是能幫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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