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起驚鸞

一百五十七 隆冬盡處又一年

僅僅只是兩問,甚至不必過多的解釋,沈傾鸞就叫秦琮自己想說出了她的回應,可謂省時省力。

然秦琮偏偏被她這般態度所吸引,從一開始外表的驚艷,到勢力的權衡,再到此時的傾心相許,秦琮對她可以說是勢在必得。

“時候也不早了,鳳儀殿中應當也準備好了午膳,你且隨我去嘗嘗。”知她是個不屑攀附之人,秦琮也沒拿自己這太子的派頭試探于她,而是將自己的聲音放低,頗帶著幾分令人沉醉的溫柔。

坊間常說太子為大央第一美男子,因其樣貌上乘,眉目含情,舉手投足皆是風姿,此等美名廣作流傳。

可究其源來,也不過是這一二年間的事情,沈傾鸞久在南城,自然從未聽說過這等傳言。

但即便眼前人已盡力展現出自己最勾人心的一面,沈傾鸞卻仍是心如止水,哪怕應答也是冷冷淡淡。

等到了正殿之中,江氏果然已在等候,她瞧見二人并肩而來,拿帕子輕掩嘴角笑得一臉慈愛。

“琮兒方才都與北姬說了些什么?竟都用了這么長的時間,你們若是再不來,只怕本宮都得忍不住讓江海去打攪了。”

江氏一邊拿打趣的目光瞧著二人,一邊還替他們擺起了碗筷,竟是沒了作為皇后的架子。

秦琮對她滿心喜歡,于是聽著母親意有所指的調侃,也就順著往下說了下去,“吃食好等,美人卻不可多得,然后就是準備了再好的膳食,也斷不能壞了兒臣的好事。”

“就你挑剔,慣會給母后出難題,這冬日里頭菜涼的快,這哪樣重新熱一下還有味道?北姬是第一次在咱們這兒留膳,可不得精細著些?”

秦琮可不敢在口頭上與她一爭,于是口中連連討饒,沒幾句就繞到了沈傾鸞身后。

“你若再不入座用膳,只怕母后能一直念叨我。”秦琮語氣之中帶了幾分調笑與抱怨,還在旁側和她使了個眼色。

沈傾鸞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明明是如此溫馨的場面,卻叫她心里覺得諷刺得很。

“行了,母后不念你,你也別纏著北姬了。”江氏把他拉到自己身邊來,“知你心中歡喜,可身為太子,主要端重一些。”

幾句笑鬧,三人這才都入了座,于是江海一聲傳喚,便有宮人魚貫而入,先是凈手擦手,又是斟酒布菜,好一番忙活。

“這有一樣糯米雞可是母后的拿手絕活,你不若先嘗嘗,如果覺得好,下次再來宮中就是。”秦琮說著,便以公用的筷子為她先夾了一塊,二人之間無端顯出親近來。

江氏此時也顧不上說什么食不言的規矩,只樂得看這二人皆笑顏彎彎,竟是越看越覺得般配。

再加之丞相府……

江氏覺得,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婚事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不多時三人就都停了筷子。

江氏今日找她過來也沒什么好問的,主要就是讓她與秦琮交往一番,也好為日后兩家的結親做打算。只是一來看出兩人相處的還算不錯,二來以沈傾鸞的身份也不好在皇宮久留,江氏便與她說可先回去,日后得了機會再小聚一番。

沈傾鸞可巴不得離開,待宮人們收拾好了,她便起身朝著二人行禮。

“那臣就先行回去了。”

江氏點了點頭,隨后對秦琮說道:“你去送送北姬。”

秦琮自然十分愿意,于是讓準備送客的江海留步,自己則是先走在前頭給她引路。

“本宮看著他倆,便想起了當初的自己與陛下。雖說是權場聯姻,可在成親之后,也確實是真心喜歡,那時候本宮哪里想過,自己會與陛下走到如此境地。”江氏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無端就是一聲感慨。

江海是她的心腹,對于當年大江氏替換的事情他自然也清楚,于是勸道:“陛下在這后宮之中有若水三千,可娘娘卻只有太子這么一個兒子,為他著想又有何錯。再者,如今有德妃與慧貴妃在后虎視眈眈,陛下又是樂見其成……娘娘,不是你心狠,是你實在沒有退路了啊。”

一番相勸,仿佛帶著無盡嘆息,也蒙了江氏心中最后的一點猶豫。

“你說的不錯,是他逼我至此。”江氏面上換作一副理所應當,轉而得意的笑道:“等琮兒將北姬攥在了手里,孫芩那丫頭哪怕真的嫁給顧梟,本宮也不會發愁了。”

“娘娘確實略高一籌,只是……”

見江海說著欲言又止,江氏瞥了他一眼,便道:“有什么話直說無妨,本宮也不會怪你。”

“這是奴才怕,怕最后陷進去的,會是咱們的太子殿下。”

江氏聽了微微一愣,隨即朝他擺了擺手,“本宮的兒子自己還能不清楚?他雖慣會哄姑娘家開心,卻從來都沒有失去理智。”

殿內主仆二人說了何事,沈傾鸞與秦琮自然并不知曉,此時他們正走在鳳儀殿的小徑之上,路旁是綿延不絕的枯草。

“怎么瞧你不大高興?”秦琮方才說了許多,可見她心思明顯不在,便也停了自己的話頭。

而沈傾鸞一路都在想著旁的事情,此時忽而被他問起才反應過來,有些抱歉地朝他笑了笑。

“只是在想家中的事情罷了。”

江氏與秦琮之間,足以叫人看出濃厚的母子之情,無論是玩笑也好嗔怪也罷,總是顯得自然而又隨和,讓人置身其中也不會覺得違和。

可偏偏其中一個是她最恨的人,于是這種種的“美好”,便更挑起了她心中的不甘。

若沒有江氏,她與爹娘會不會也如今日所見一般,肆意地嬉笑鬧趣。

沈傾鸞心中存著這件事情,才一路都是無心應對,可她如今的身份乃是丞相之女,這么一說,倒讓秦琮想起了丞相才接回來的那一家三口。

“你不喜他們?”秦琮問道。

沈傾鸞起先還不明白他是何意,待想清楚之后,便無奈地牽動嘴角,“誰會喜歡外來之人?”

“你若不喜,本宮便可讓他們再也無法礙著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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