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廷離大央雖不算遠,可說到底若不比鄰,他們對此也是知之甚少。
然顧梟卻能認出此乃東廷暗語,便讓沈傾鸞多添了幾分希冀來,連忙問道:“你可知上頭寫了什么?”
按照沈傾鸞的想法,哪怕對此不知所云,至少能有個方向便好。豈料顧梟搖了搖頭,回道:“東廷一向神秘,我知曉這是暗語其一,也是因為當初在將軍處所見。可對于這上頭的符文顯示何意,我卻是不知的。”
僅有的一條線索也斷了,沈傾鸞垂眸瞧著桌上的紙條與印鑒,不禁有些失落。
顧梟自能明白她心中所想,于是揉了揉她的發頂,勸慰道:“將軍既有來往的書信,對此等符文應當也能識得一二。過些時日我要去滄樓,路過渟州城時,正好能問他。”
“你此去甚險,能護自身安危便好,這紙條既然已經藏了少說十年之久,也不急于這一時。”
知曉她是在擔憂自己,顧梟心領,卻還是堅持,“左右我必定會經過渟州城,甚至會尋求將軍的幫助,不會耽擱。”
一聽他會去找顧絕塵幫忙,沈傾鸞反倒是稍稍放下心來。
那個在北漠征戰三十年的顧將軍,曾僅僅率領一支軍隊,便打得洶涌來犯的滄樓將士節節敗退,為大央邊境換來了喘息之機。可以說如果沒有那場戰役,滄樓已然能在這三十年間節節蠶食大央,而非如今日這般,兩相騷擾,卻不惡斗。
有他相助,顧梟才能更有勝算。
“你出門已久,丞相夫人恐怕不愉,還是早些回去。”顧梟勸道。
沈傾鸞這才想起丞相夫人曾有吩咐,讓她將人送到門口就回。然眼下她不僅來了顧府,還逗留了這么久,丞相夫人恐怕會有不滿。
思及此,沈傾鸞便顧不上再想這紙條上的內容,起身欲走。
只是臨到門口,她卻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今晚是否還有宮宴?”她問。
顧梟不知她為何問起,卻還是點了頭,“宮中連番宴請要到初五才歇。”
“那你能否放我進去?我想去一趟玉浮樓。”
“你去玉浮樓作甚?”顧梟蹙眉,顯然是不大贊同。
宮中設宴本就不是小事,他哪怕能如之前那般助她偷入宮中,可若被人發覺,這罪名定然不小。
他既不能說萬無一失,就不會讓沈傾鸞以身犯險。
然而對于他心中的擔憂,沈傾鸞卻并未想到,而是趕忙替自己解釋:“你可知曉玉浮宮住著的那位麗妃娘娘,就是我之前從南城帶回來的女子?”
秦問遙的事情,沈傾鸞也曾與顧梟說過,可當初所言不夠細致,顧梟一時也沒想起她來。
沈傾鸞倒沒等他回應,只兀自補充:“之前為追查柳君湅的那件案子,我曾去過一趟南城,那邊是江家本家所在之處。而南城江家不僅仗著自家出了一位皇后,做盡了有違律法的事情,甚至還囚禁了江氏二女中的妹妹,也就是江臨舟,如此十年。而我從南城帶回來的那個女子名為秦問遙,正是這江臨舟與皇帝的女兒。”
“你是說此人不僅入宮,甚至如今還做了皇帝的寵妃?”
為了給母親報仇,甚至不惜給自己的父親為妾,這樣的事情過于匪夷所思,別說是顧梟這樣的局外之人,就連看過江臨舟與江厲那一番悲慘下場的沈傾鸞也覺得不可思議。
“所以我才想入宮看看,且不說如何相勸,至少也得確定了那位麗妃是不是秦問遙。”
說到此處,顧梟也不得不重視起來,可不論是天大的事情,一旦涉及到了沈傾鸞的安危,他說什么也不會輕易答應。于是略作思索,顧梟只是回她:“玉浮樓那兒我自會替你確定。”
“可你又如何判斷是不是她?人的面貌尚且可以改變,更何況你還根本沒見過她。”
沈傾鸞說的急切,一來這種事情她唯有親眼見了才算放心,二來她說的也確是事實,柳君湅尚且可以在數種面貌之中變換自如,且不說顧梟有沒有見過秦問遙,就單單看麗妃是不是真正的她,便是一件不好判斷的事情。
沈傾鸞心中有此擔憂,顧梟自然也能想得明白,于是凝眉思索片刻只得輕嘆了一聲。
“初四小宴,我可帶你過去,只是你需答應不管能不能見到人,都不許在宮中逗留。”
本就是想入宮一趟,看看麗妃是否就是秦問遙,沈傾鸞也并不想給顧梟添亂。是以一聽他這么說,沈傾鸞便點頭應下,說初四再來找他。
“記得這幾日收拾行李,不放心留在丞相府的就拿來我這兒。”顧梟提醒了一句。
沈傾鸞滿心都在秦問遙的事情之上,聞言還微微一愣,“收拾行李做什么?你又不讓我和你同去滄樓。”
“上次與你說去女床山,約莫初七初八就得上路。”
被顧梟這么一提,沈傾鸞才突然想起了那件事情,于是鄭重地答應一聲。
可她雖沒多問,這一路上卻都在惦記著此事。
祁家究竟是怎樣的背景,為何這些年在大央之中,沈傾鸞都從未聽過這個姓氏?還有就是女床山......她若未曾記錯的話,十多年前她唯一聽聞此處,還是說大央前一任的國師辭官歸鄉,回的便是此地。
而《山海經》更有記,“西南三百里,曰女床之山,其陽多赤銅,其陰多石涅,其獸多虎、豹、犀、兕。有鳥焉,其狀如翟而五采文,名曰鸞鳥,見則天下安寧。”
女床山有鳥,其名為鸞,見則天下安寧......
此山是存于傳說之中,還是在現實仍有存在?
那鸞鳥,又與沈崇為她取的“傾鸞”二字是否有關?
而被沈崇稱作“騙子”的國師,又為何會隱居去了女床山?
諸多思緒繁雜在心,沈傾鸞怎么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連帶著淺色的下唇也被她咬得更為蒼白。
然而正在她出神之時,卻有一只冰涼的手放在她的后脖頸上,竟是一路都讓她毫無覺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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